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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能说。
    我怎么能说?
    他是我夫君的一母同胞兄弟,我的小叔子。明知他有意,我只作无qíng。不能说,我不能这样害他。我们如今这样的关系,有希望反而更痛苦,知心意反而是劫数。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心。
    永远不能。
    直到我死。
    直到海枯石烂。
    直至心意成灰。
    于是对着他淡淡的笑。
    文浩长叹道:不许再管闲事,好好等我回来。我回来时,要见到你平平安安的模样。
    是。我傻傻点头。
    他看着我,目中亮亮的。隔着明月清风水气花香,那目光仿佛裹了团烈火的箭般,带着光与热一下穿透我心,从心到手掌足底微麻。忙不迭地低下头去,只觉胸口嗵嗵的,声大得几可惊起游鱼
    正此时,隐隐传来锣鼓喧响,继而人声鼎沸,惊抬头正见湖水对面天空陡地红亮,正迟疑间身边文浩已起身低呼道:御书房!
    御书房走水?他声音中已有无限狐疑,只说:难道
    我忙拦在他身前,低低摇头道:王爷,不要去!否则皇上见您这么晚还在宫中,必定再生事端。况且您此时去了又能如何,该发生的事qíng均已发生,一切已无法改变。
    命可人找杨长安去一问究竟,不多时回说:御书房宫人失查,不慎打翻烛火,幸亏抢救及时只烧毁几个陈木箱子。皇上当时并不在御书房中,其他人等也无一受伤。
    文浩苦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不想我动用这许多人力物力,大半年来明查暗访的证据,竟在眨眼之间毁于一旦。
    我忙柔声劝道:世上不如人意之事十之八九。但只要肯用心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俗话说,民口如川,铁证如山。他们能只毁去纸帛,还真能毁了隆泰江山?王爷,您一向不是服输,敌qiáng愈qiáng。而且,您放心,无论何时荷烟都会支持您。
    文浩又惊又喜,低声道:荷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我走之前可以再看看你么?
    是。我顺从地点头。
    文浩反手点燃脚边宫灯。
    荷烟!他又惊又喜。
    待看他时,却见文浩居然也穿着太监服饰。
    他走前的那个夜晚,我俩的衣着打扮不约而同的,与我们初相见时一模一样。
    没有人说话。
    对岸的火光已没了踪影。chūn夜继续被宁静笼罩,远处天空一片冷幽幽的蓝。月亮半隐在云层之后,散发出淡淡光辉。湖面有风chuī过,有森森凉意直指心底沧海桑田。
    第二十八章 决择(上)
    那夜千头万绪,眼前一时文泽,一时文浩,他俩本来相象的脸jiāo替出现眼前,以为会失眠,却不觉沉沉地睡了。
    接下来几日绵绵yīn雨,每日一睁眼,便能闻见空气中有清而湿甜的水气弥漫。
    坐去红木雕花窗前,又可见室外一地落花。
    我本是最爱雨之人,祖父在世时曾开玩笑说我的前世可能是观音大世座下的一朵睡莲,观音大世每日会用玉瓶中的甘露养我,因而只要有天水降了,我便欢喜无限。
    可那一年,我竟只觉chūn雨绵绵无边,愁思无边绵绵。
    仿佛我枯萎,在夏季来临之前。
    可人手端huáng铜面盆入内,红色的gān花瓣飘零在清波之上,一漾一漾的。服侍着洗完脸,chūn菱赶着匀了一些蔷薇花硝我面上。可人对着菱花铜镜之中看了一看,微微含着笑,捡出一瓶水晶琉璃瓶儿装的淡huáng色的桂花油倒在掌心中晕开,双手顺我满头青丝捋下。再将长发一缕一缕挽成环状,梳了一个飞燕七环髻。我正想夸可人手巧,陡地忆起小萝,不觉悲从中来长长叹一口气。
    chūn菱不觉笑道:现不是犯chūn思了的季节么?昨夜又响了chūn雷,好一场bào雨。原以为主子会醒来,却不想您睡得还真沉,一宿连个身都没翻过。
    心中一惊,我qiáng笑问chūn菱道:今年的chūn雷,不是头次响起?
    可人笑道:还说雷呢,倒没的叫人心慌。都说今年chūn早,主子晕的那日响了第一声雷。
    是么?我喃喃道。
    这么说我服下guī息丸那日听见的并非冬雷?曾以为天意,冬雷阵阵夏雨雪到了我与文泽决别之日。
    不想,又是我错。
    小姐,chūn菱陪笑道:您原先最怕雷声,怎么现在反到好了?
    我笑而不言,看一眼门口湖绿色门帘,悄声道:他他该是今早出发去北疆罢,走了么?
    可人低声道:出发了。皇上下过早朝,亲自送浩王爷到白龙门的门口。
    心中怅然若失。
    突然想起昨夜失火一事,忙问chūn菱。chūn菱道:回主子,奴婢知道主子关心,今儿一早让杨长安前去打听来着。也没查不出什么别的,只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处死了几个当值的奴才。
    唔。我轻哼一声不再多说。觉得有些饥了,命传早膳。不多时热气腾腾的jī汁粥端上来,却又突然没了味口。微微皱眉,我挥手道:拿下去罢。油腻腻的谁爱吃这个?咱们不是还有些银子么,让杨长安去要些新鲜果子回来。这是病了一场落下的毛病,倒不爱吃饭,偏吃果子倒慡口舒坦。
    可人一面拿小银雕花勺子向景泰蓝的huáng瓷碗中勺起jī粥向嘴边chuī着,一面赔笑道:主子,依奴婢说这大清早,正该热热的吃些流食养养胃气才是正理。况且正是chūn季,原该吃jī汤养身。怎么刚睡起来,就想着要吃果子呢?
    chūn菱见状忙做主屏退其他下人,自己伏向我耳边,低声道:小姐,休怪奴婢多事。您是否要请宋大人过来请请脉了?
    我一怔。看chūn菱神色,突然又是一惊。不错,这段时日事qíng一多倒忘记。我月事周期一向jīng准,这月竟推迟三四日仍未见红。加上嗜睡、恶油难道,莫非腹中又有孩儿?
    悄悄叫宋佩昭过来拿脉,经他证实果然已有一月身孕。只是不信,皱眉道:刚刚小产,怎么这么快又会怀上孩子?
    第二十九章 决择(中)
    宋佩昭道:女子小产后,宫内凸凹不平。家师有专门应对秘方,在这种qíng形下使胎儿更易着chuáng。此乃上天之意,虽幸苦一些,但娘娘若能安心养胎,下官自当全力做好娘娘的守喜太医。
    闻言我并没有初怀皇子时的狂喜,只感心中五味陈杂。
    原来以为,原以为可以在路口驻立,遥观文泽与文浩两道风景而不深入。看时间在花朵绽放中消失,任深qíng在白云苍狗变化中灭亡。可我现在,现在居然又有了他的孩子。这真是天意么?是上天让孩子来当我指路明灯,或是航海罗盘?上天见我犹疑摇摆,派了孩子来特意提醒我,文泽才是孩子的父亲,我的夫君?莫非是上天以这样的手法来化解龙柳两家恩怨?还是因我太过误会他,以孩子之由为我搭一个下阶之梯?
    见我怔怔良久不语,宋佩昭轻声试探道:娘娘,皇上那边
    仍是迟疑,我长叹着缓缓摇头叹道:皇上正恼我呢,想几日罢。
    宋佩昭拗不过,终于先给开出几副保胎的药方,悄声道:下官会亲煎糙药。但毕竟纸包不住火,皇上那边您动作要快。
    我忙称谢:多谢大人提醒,本嫔明白。
    宋佩昭走后,我怔怔坐在红木雕花窗前,心中千回百转,思绪纷乱如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人用紫檀木小托盆托着一小碗冰糖红枣炖的血燕进来。
    见屋中并无第三人,她一面将托盆放上铺了湖绿色绫缎的桌子,一面悄笑道:打早起来上倒没吃什么。这糖水正热着呢,却也不烫,正好入口。
    掀开碗盖,淡淡甜香与白白热气一下子便腾腾出来。一见之下真的又觉得饥肠辘辘,忙拿起那镶了老坑绿玉的小银勺勺了一小口放入嘴中。
    为什么这么甜?我皱眉。可人笑道:皇上赏的,能不甜么?
    什么?我心提至嗓门落下,乱跳不已。转念间全又灰暗,轻轻将小银勺掷上桌子,不悦道:凭白的他又怎么会记起我?姐姐今日想是没找着什么乐子,倒想着拿妹妹开心。况且若真是他赏的,又怎么会不是他宫里的人送来?
    可人忙陪笑坐在身边,悄声道:妹妹快别恼,听姐姐说完。德主子出事那天,您不是画了一张皇上抚琴的画像么?当时皇上一见画像,脸上那表qíng姐姐瞧得清清楚楚。虽然没笑,可皇上目中那软甜那样多,只怕就要漾出蜜来。
    我没好气地笑道:皇上的眼睛是蜂巢么,倒能生出蜜的?
    可人笑道:还没完呢。好妹妹,你再吃两口姐姐说与你听。
    她一面捡起银勺勺了燕窝喂我,一面笑道:后来案子水落石出,李总管赶着上夜宵,请示时,皇上想也不想便说要用冰糖血燕羹,且叮嘱少搁些糖。妹妹,冰糖血燕羹可不正是你最爱吃的?何况你虽不大爱甜品,可皇上素来爱食甜的,宫中谁不知道,那日竟吩咐着要少搁些糖,不是心里想着你又是什么?所以这燕窝虽不真是皇上赏的,却是姐姐私下揣摩上意而为,可又怎么不对了?
    燕窝吃在嘴中便真合口味些,我却偏冷笑道:姐姐倒真能耐了些,有这样的眼力心劲儿,怎么又不去帮朝庭办案?许是皇上一时改了口味,你倒没得胡思乱想。
    可人笑道:可不是我乱想么。后来冰糖血燕羹送了上来,皇上偏皱眉道,怎么是这样淡的?李总管吓得脸都白了,忙回说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妹妹猜怎么着?皇上一怔之后,嘴角突然弯了弯,愣是一口一口地勺着吃了。
    我只不语。
    第三十章 决择(下)
    可人又叹道:也不知你们闹了什么别扭?问也不说,看得人心里着急。可是,你倒听姐姐一句劝,咱们是什么人,可以明着跟皇上治气么?况且,适才姐姐遇见宋太医,知道你腹中又有了皇子,毕竟要为孩子想想前程。妹妹从前那么痴爱皇上,知道家人当初被冤的真相,也难免与他治气。可凭心静气地仔细想想,政治无关爱qíng。男人们最终渴望的是权力无边,而非风月无边。就算就算你如今可他们都是龙家的人!
    姐姐!我失色道:你,你竟能看懂我心?!
    可人吸一口气,点头长叹道:姐姐也是柳家的孩子。
    心中又酸又痛,我忙握住她手,半响方道:姐姐,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况且我家冤案也并非他再说现在父亲大人也官复了原职。其实凭心而论,他虽年少,但自登极以来一向勤于国事,爱民若子。又真正是文韬武略,才华纵横。只是只是我已看不清我心,不知自己是否仍然深爱。以前种种,很多事我无法忘怀;今后种种,很多事我又无法预料。一个个误解如同一枚枚长钉,当初被我亲手恶狠狠地钉去了心里最深处。现在真相大白从心里逐一拔出时,却才发现铁钉可以起出,可被钉子钉下的坑dòng却无法可能是永远无法愈合。我承认这次是我故意伤他,而且如果真去请罪,我也不知道倒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我自己。当初我那样误解他,说了那样重的话,也不知他还会不会原谅我。若他发一通脾气,打发我去冷宫也就罢了。可他若不肯原谅不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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