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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不小的罪名,云倾不料金贵妃会在这样欢悦的时刻骤然发难,不禁将心悬了起来。虽然从绿水居回来之后她曾怀疑曦泽过于冷酷,但长久的思念还是令她在第一次时间摒除杂念,忧虑曦泽的安危。她朝殿中望去,只见底下的曦泽已是难以安坐,迅速敛容起身离席,走至大殿中央,抱拳道:华母妃过奖了,儿臣承蒙父皇不弃,忝居副帅之位
    副帅之位又如何?不待曦泽说完,金贵妃便骤然打断,步步紧bī道,恭王何必谦虚?平儿回京醒来之后便告诉本宫,虽然他是主帅,但每次征战前必然与你商讨,向你请教,即便是你们二人意见相左,也是采纳你的意见为多,平儿说那是因为你征战的经验在晋国那可是无人可敌的!你也知道平儿嘴拙,论不过你,只好多学着点,这回他可学了不少呢!
    她的话看似说得轻巧,好似开玩笑一般,实际上已经是将刀子架到曦泽的脖子上了:哪有副帅qiáng词巧辩bī迫主帅听从指挥的道理?这可是越矩擅权的大罪!这一个又一个的罪名接连安下来,几乎就能立时令曦泽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传来了晋帝的声音:曦泽,你二哥未回京时,军中究竟是谁在主事?
    晋帝这样问便是生疑了,曦泽立刻跪倒分辨:自然是二哥主事!父皇,儿臣虽然亦持有半块虎符,却深知自己的身份,一直谨守本分,怎敢行那越矩之事?儿臣绝不敢自恃战功妄自尊大,擅自揽权!更何况昌王是儿臣之兄,儿臣素日甚为敬重,怎敢造次?此番征战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儿臣不敢不尽心,自始至终皆未曾懈怠!贵妃娘娘远在帝京,有些事不知qíng也是有的。求父皇明鉴!
    听恭王这话的意思,是指你二哥诋毁你,还是指本宫诋毁你?金贵妃一改之前漫不经心之态,抢在晋帝发话之前,正色道,皇上,恭王是否越矩揽权,单看平儿回京前后恭王对萧国作战的态度便知。恭王既能以少胜多克敌制胜,为何之前却是败绩连连,若不是想揽权,难不成是要分权?恭王真是太过心狠手辣,为夺权竟视数万将士的xing命如糙芥,肆意践踏,想我大晋士兵哪个不是爹生娘养,感念皇恩远赴沙场,本是想保家卫国,最后竟成了他人篡权的踏脚石,臣妾实在不得不为他们鸣屈啊!皇上,如今恭王的手中不过掌着半块兵符,便如此肆意妄为,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将来他一旦羽翼丰满,岂不是要一手遮天?!说着,她立刻起身伏跪于地,如一位以死直谏的大臣,大义凛然叩首道,皇上,臣妾代数万冤死的晋军亡魂恳求皇上做主!
    随后,昌王一派纷纷跪地为晋军亡魂叫屈。
    就在这当口,底下有一银袍武将起身出席,越过众人,来到最前方,直直跪倒,用最大的声音坚定道:皇上,旁人未曾亲临战场,大概是不知qíng的,但这半年臣跟随恭王在沧州一带征战,对恭王的一言一行却是十分清楚。恭王最是礼贤下士,日日与将士同桌而食,士兵吃的是什么,他吃的便是什么,并无二致,稍有空闲便亲自探望受伤的士兵,加以抚慰,如此亲近士兵的恭王怎么会将士兵的xing命视如糙芥?怎么会不对战事尽心尽力!还有,每有大战臣亦参与谋议,臣可证明恭王一直谨守本分、以昌王为尊,不曾擅自揽权!皇上明鉴,军中每个参议的将领都可以为恭王作证!
    闻言,原本伏跪于地的金贵妃陡然直起身子,眼风狠狠向下一扫,凌厉道:王将军这么急着来撇清恭王揽权之嫌,倒显得刻意了,本宫听闻恭王攻打祁川、善关二镇时,王将军正在比邻的吴州抗击萧军,如何能分身为二参与恭王、昌王攻打此二镇的军事布置?既然并非形影不离,焉知恭王未曾在众人面前演戏?王将军又拿什么来为恭王作证?说来,本宫也早就听闻恭王最是礼贤下士,只是没想到,恭王的礼贤下士竟能令人不惜以欺君来相护!当真是可怕得紧啊!
    王守星被她如此反咬一口,立时煞白了脸,云倾见状亦是心如火焚,她望着跪在大殿中冷汗涔涔的曦泽,只觉得喉咙口有巨石相堵,yù言而不得。她知道现在不能求qíng,求qíng就等于默认了金贵妃所安的所有罪名,可是一时之间又无法冷静下来找到辩驳的话语,于是她转头轻拉兰君的衣衫,无声哀求兰君出手相救,却见兰君尽皆视若无睹,心头更是焦急。
    第28章 步步紧bī
    就在云倾急得六神无主时却见一直在一旁暗自观察着局势的一名红袍官员,敏锐地捕捉到金贵妃话中的漏dòng,尚算镇定地出席道:贵妃娘娘如何得知恭王、昌王攻打祁川、善关二镇时王将军正在比邻的吴州抗击萧军?这等军机要闻娘娘竟知晓得一清二楚,仿若亲临其境一般,那才是当真可怕得紧啊!
    莫要转移话题!金贵妃冷哼道,夏尚书,本宫知你一向能言善辩,自是辩不过你,但是纵使你再能巧舌如簧,昌王回京之前,恭王的战绩皆是败者居多,这是事实,你无法掩盖,所以,你也无法掩盖恭王越矩擅权、糙菅人命的罪行!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是只有天才知晓的事,吾等凡体ròu胎如何能堪破天机?夏晚枫立刻对答如流,贵妃娘娘既然未曾亲临沧州,如何一口咬定恭王越矩擅权、糙菅人命?
    恭王一派如此卖力地为恭王辩驳,昌王一派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便有人挺身而出:天机是堪不破,但臣以为,沧州之战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恭王一派与昌王一派争得不可开jiāo,云倾听得头疼不已。
    争论持续了好一会儿,直至晋帝骤然冷哼一声才戛然而止,殿中之人立刻个个噤若寒蝉。
    云倾望向晋帝,此时晋帝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只见他缓缓转向金贵妃,沉声问道:那么依贵妃之言,当如何?
    他这样说便是要当众发落曦泽了,云倾再也忍不住,决定起身出声,然而,在这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却见自己的衣摆被兰君暗暗按住,动弹不得。云倾见状又急又气,已是顾不得其他,她迅速使劲拉扯被兰君按住的衣摆,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听见兰君骤然幽幽道:皇上,让臣妾看,贵妃之言差矣!
    云倾不料兰君会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出声,心内又惊又喜,立刻端直身子掉转视线望向兰君,静待下文。
    只见兰君接着缓缓道:若依贵妃之言恭王有过无功,那皇上在此设宴、众人在此恭贺恭王岂不是十分滑稽?
    兰君的话说得十分巧妙,金贵妃闻言,刚才盛气凌人的气焰立时熄了泰半,待要出言反驳时,兰君又继续道:论到行军征战,昌王怕是尚缺历练。此番征战萧国,幸而皇上圣明,知人善任,提拔恭王为副帅,若是光靠主帅,贵妃妹妹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儿饮用琼浆玉液呢!
    金贵妃被兰君讥讽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云倾望着金贵妃那张青红jiāo加的脸,心头大快,然而她还没有将心完全放下,便闻一直缄默不语的昌王骤然出声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儿臣无能,比不过三弟征战之才!母妃不过是为儿臣鸣不平罢了,请娘娘莫要再为难!若是牺牲儿臣一人能让三弟满意,专心对付萧军,儿臣并无怨言!
    二哥曦泽闻言面如死灰地望着昌王,他短短的数句话,一石激起千层làng,立时令刚刚逆转的局势瞬间变得危急起来。
    晋帝生平最恨手足相残,刚才金贵妃之言最多不过令曦泽倒台,但昌王这几句话却当真能要了他的命。
    就在这时,顿了顿的昌王紧接着又缓缓转过头,带着惨淡的笑容对曦泽道:三弟,祁川一战,朝我背后放箭的人其实我是看清楚了的,我知道是谁,你放心吧,我都已经处理好了,那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的一句话,莫论众人有多惊讶,就连金贵妃亦是不可置信地瞪着昌王,语声带颤道:平儿!你竟知道是谁朝你背后放的冷箭,为什么不说与母妃、父皇听!若是这样的话,这事断断不可就此糙糙了结,有你父皇为你做主,你还怕何人的威胁?你快说,究竟是何人放的箭?
    请母妃莫要再问了!昌王咬着唇呐呐道,似是不愿再多言。
    但话至此,晋帝岂会善罢甘休:曦平,你尽管说出来,不必顾虑其他!
    昌王见晋帝发问了,便起身离席,跪地道:父皇,儿臣无能,有负父皇所托,幸而三弟出类拔萃最终逆转形势,大晋得以保全。儿臣身为众兄弟之兄,没能护好六弟,至今仍是悔恨不已,所以今日,儿臣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三弟,既然儿臣现今安然无恙,便请父皇莫要再做追究,让此事到此为止吧!
    言罢,便朝着晋帝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姿态虔诚恭谨,任谁也无法指责他是在做戏!
    然而,他越是不说,众人便越是猜忌乃是曦泽所为。
    曦泽咬了咬牙,qiáng自镇定,苍白着脸转身对昌王坦坦dàngdàng道:二哥,究竟是何人放的箭?此等恶徒姑息不得,你且道来,无论是谁,我都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昌王大睁着双眼,不可置信地回望曦泽,惊讶道:三弟!你随后又故意压低声音,堪堪一副一心相护的贤兄之态,三弟你莫要再说了总之我一定会保你的!
    曦泽正要回话,却闻金贵妃冷哼道:恭王倒是大义凛然!
    儿臣为何不可大义凛然?曦泽愤恨道,娘娘若是有疑,大可将那人传来!
    哼此刻的金贵妃已经如一只汗毛倒竖的刺猬,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地气势,直bī得人心口发怵,既是如此,平儿,你且说出那人的名字,母妃倒要看看此人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对当朝亲王下手!
    晋帝闻言,再次沉声询问昌王是何人在背后放箭。
    昌王望了一眼与金贵妃针锋相对的曦泽,叹了口气道:是王将军手下的士兵,名唤乔允。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曦泽与王守星。金贵妃更是仿若揪住了王守星与曦泽的命根一般,得意道:原来是王将军的手下啊!呵怪不得王将军刚才那么急着站出来为恭王辩解,竟是为了遮掩这个!话锋一转,她的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曦泽,发狠道:赫连曦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王守星是你的手下,他派人朝昌王放箭你敢说不是你授的意?你揽权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想要你兄长的命!如此歹毒的居心,如何配为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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