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会跳舞？”唐小虎斜倚在靠背上，颇有兴致地问道。
    茹彤和蕊辞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吭声。毕竟自己是贴身侍女，不是歌姬。
    再说，平时有贵客来，尚且可以为了给主人长脸而进行表演。现在可就掉价了，因为，外面那些土老帽竟然往里面扔银子金条，甚至有的在喊赎身什么的，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冷香听到唐小虎的问话，第一时间就跑到门边捡银子金条去了。这个时候闲着就是错。
    玉菱却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嘻嘻一笑道：
    “我们都会的呀。你忘了吗？前几年老太爷大寿，夫人带着我们一起给他老人家献舞祝寿呢。”
    此话一出，蕊辞和茹彤一脸黑线，狠狠地瞪了玉菱一眼。
    冷香却心中一动，注意起了唐小虎的表情。
    唐小虎果然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却听玉菱又道：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你选中我做你的贴身侍女。”
    玉菱似乎有些怀念当时的日子。唐小虎忽然伸出一根手指。
    “嘘！别说话。”
    这回换做玉菱愣住，冷香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简直太关键了，如果少爷连这种小事都记得，那就说明他真是少爷，但某些记忆缺失也可能只是暂时的。如果少爷完全不记得，那就有两个可能，要么少爷的记忆被抹除，极难恢复，或者被某位大佬夺舍了，都有可能。无论哪个都不是好事。
    只听唐小虎笑道：“蕊辞，茹彤，冷香，玉菱，你们都过来。”
    除了玉菱很傻很天真地俏生生站在身前，其他三人都是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唐小虎笑道：“昔年你们都曾经给老太爷祝过寿。冷香……好像上次没见到你。”
    冷香心中一震，没见过我？！你确定？原来你根本不记得当初的事。
    只听唐小虎接着说道：“不过听说你当时也有演出，只不过当时戏班子临时缺人，你身手好，就替班扮办了花脸。”
    冷香一颗心又放了下来，这事倒是不错，原来你也知道。
    其实唐小虎根本不知道，这只是前些天和玉菱闲聊时，玉菱当笑话说了那么几句。
    唐小虎接着又道：“这就说明你也很有跳舞的资质嘛！那就这样，半个月后就是我的生日。就当提前过了，你们四个给我跳支舞，怎么样？”
    这要求……好像并不过分。
    四个丫鬟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冷香忽然说道：“少爷，要我们献舞也行，不过我们得换身衣服，准备一下。还有，我们几个都跳的话，就没人抚琴了。要不请少爷为我等抚琴，大家同乐？”
    唐小虎正想答应，忽然想到秦珞可能是个废物，会不会弹琴都得两说。还有，云州各国文化各异，对音律的喜好也稍有不同，自己这万一露出什么马脚反而不美。
    于是哈哈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么，今天我还真不想自己弹。你们先去准备，回头我给你们找个琴师。”
    四位丫鬟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唐小虎则站起身，朗声说道：
    “久闻花溪国有一名曲，换做《琅溪天韵》，不知有谁会弹呀？”
    他这句话是问向院外的，当即就有几个人跃跃欲试。
    唐小虎却没搭理他们，直接看向了人群后一位长相清秀的青衣公子。
    此人个子不高，身材却挺拔匀称，一缕短须像画上去的一样，反衬得脸上更加润泽干净。
    唐小虎一伸手，整个手掌顿时黄光大放。一柄黑黝黝的长剑被他凝聚了出来。
    但还不算完，在他法诀催动之下，剑身迅速伸长，转眼就达到了二十多丈。
    由于剑身较重，自然向下弯曲，便如一道拱桥，搭到了院外，好巧不巧，正刺进了青衣公子身前的地面。
    唐小虎把剑柄往地上一插，拱手向青衣公子一揖，道：
    “这位兄台请了，恕在下冒昧，不知兄台可否为在下弹上一曲。我有梅酒三坛，与君共饮。”
    那青衣公子淡淡一笑，也拱手还礼，道：“秦兄怎知我是花溪国人？又怎么断定我会弹这《琅溪天韵》？”
    唐小虎朗声说道：“花溪国地处云州东南，乃三溪交汇之地，风景如画，鱼米丰足。更有平泽花海，举世闻名。可谓是，飘香百里花溅路，卧看青云酒未足。其中又以琅溪紫花海最为驰名。当地人不仅爱花，识花，也懂花，常以紫鸢花的图案作为配饰。”
    说到这里，唐小虎微微一笑说道：“阁下虽未穿紫衣，却戴着这么有格调的紫鸢花发带，想必在花溪国也是品味不俗的风雅之士，又怎么可能不会弹奏《琅溪天韵》？”
    青衣公子笑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好吧，那我就为秦兄弹奏一曲。”
    说着青衣公子脚尖一点剑身，飞也似地踏上了剑桥，便如风中百合，在剑桥上摇曳生姿。很快，来到了唐小虎面前。
    冷香目光一凛，不禁皱眉沉思。这个人好眼熟，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在下花易云，琅祁郡人士。承蒙秦兄抬爱，如此花某就献丑了。”
    说着，花易云便接过茹彤手中的瑶琴，屈指轻弹，先试了试音，然后便开始了弹奏起来。
    他的指法极为娴熟，却并不追求所谓的繁**声，也就是靠音节的复杂多变而迎合听众。
    大乐必易。
    花易云的曲风清微淡远，颇有古意，让人听着心境立刻便能平和下来。
    不过，在唐小虎听来，这曲调恬淡清逸，好听是好听，却缺了几分阳刚之气。便如小桥流水，山野梨花，却没有山云霭霭，泛舟垂钓的萧散简远。
    其实也难怪，花溪国最美的景色，便是一望无际的花海，一切欣欣向荣，又怎么会有北方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孤残意境呢？
    唐小虎想了想，把剑桥往手中一收。心念到处，把石剑变成了一个六孔陶埙。
    虽然这并不是真正的陶器，只是仿其形状。但此埙乃唐小虎道术所化，材质乃金石混合之物，吹起来，古朴厚重中更带铿锵杀伐之意。
    唐小虎并没有学过这首曲子，但不代表他不懂音律。
    只是听一段曲调，他便能与之伴奏和鸣。
    这一下可就精彩了。
    琴声清和淡雅，埙声苍茫悠远。一柔一刚，一动一静，让人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幅幅壮丽的画面。或远山，或飞雪，或湖海，或清波；或孤舟独钓，或江花烂漫；或如三春细雨，或如秋风萧瑟。完全勾勒出一幅动态的四季山水画。
    让人不禁感叹，岁月如歌，似水流年。
    在场所有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只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唯独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正坐在台阶上抱着扫帚假寐的老戴忠，另一个则是一直在远处静静向这边观望的无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