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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道必定挖了不止一处,一待我给带走,那边埋伏着的人立刻出手,拦住了拓跋顼的追截。
jī鸣狗盗也是人才,只看能不能找到用武之地而已。
dòngxué中早已铺好了毡毯,一待我落下,便将我迅速裹了,一路往下拖去,伴着救我的人小心的安慰:公主别怕,我们救您来了!
我抓紧毯子,在黑暗中闷声应了,只觉身体迅速下滑,然后顿了一顿,落于平地之上,迅速被人挽起,抬眼看时,正是公主府养着的盗墓高手。匆匆环顾四周,显然是拓跋顼所住宅院下的一个有些年代的暗道,不知怎的被他们找到,然后再从暗道中挖通向梅林的地道,也就方便迅捷得多了。
暗道中早有公主府五六个侍卫持了火把在等候,一见我出来,立刻拉了我往前冲着,一边低低回禀道:公主,我们从这里出去,通到另一处荒废的祠堂;祠堂后很荒僻,我们换作平民装束,转到城墙东北角处,那里有新挖的地道,可以直通城外。
他们说来不过几句话,可我听得已是感慨万千。看来从我在南浦出事起,从战场中侥幸逃出的忠心部属们便开始挖空心思立即采取行动了。
细致到连泡茶的梅花雪水都能悄然替换掉,再不知他们费了多少的jīng力暗中筹备着。
我并未以十分心意相待的部下随从,总以十分忠诚相报;而我曾以十分心意相待的人,还报我的心意,又能有几分?
这暗道应该也是原来的主人用来逃生的,寻常根本用不着,所以暗道挖得很是粗糙,路面坑坑洼洼,我穿着长袍,再也走不习惯,跟着他们的步伐奔了一段路,倒摔了四五跤。
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上前用毯子再次将我裹了,低低道:公主,属下失礼了!
说着,他便将我拦腰抱起,大踏步向前奔去,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在黑暗中奔了大约有一柱香时间,已走到暗道尽头,将上方的木板只一顶,眼前便透些些灰huáng的光亮来,随即那破旧的幔子被撩开,先出去的侍卫低声道:没人,快出来。
抱着我的那个高大侍卫将我捧在怀中,轻轻往外一滚,已将我带出了那处暗hu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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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平静相处好多天啦,该nüènüè了罢?今天四更。
缤纷雪,三年蝶梦误(四)
定睛细看,果然是一处门窗腐朽破败不堪的祠堂,方才我们钻出的地道出口,却是藏在供桌下,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陈旧幔布挡住。
顾不得细想,我从毡毯中爬出,依然在那高大侍卫挽扶下和我的侍卫们一齐向外跑去。
祠堂外的雪地里有着来来去去的四行新鲜足迹,看来应该是有两名男子刚到祠堂里来过,又很快离开。
而我的侍卫连同那位盗墓高手,却有着六人之多。他们应该早就藏于祠堂和地道之中,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行迹,绝不会在雪地上冒然踩出足迹。
我心中陡地一寒,连脚下都软了。
身畔那高大侍卫忙紧紧挽抱住我,急问道:公主走不了么?要不要属下背你?
行,直接背到本王身边就可以!
前方忽然有人冷冷说着,本该熟悉亲切的嗓音,在这一刻如冰水般直浇过来。
拓跋顼带了十余名近卫,正从前方垣壁后走出,目光如冰棱一般,正狠狠地钉向我,连眼圈都似红了。
他依旧穿着方才在梅林的烟huáng长袍,石青斗篷,只是左肩胸一大片,有湿润的殷红正如牡丹绽开,和他脚下雪地里的点点殷红,成了这清冷的冬雪天地中怪异的暖色,让我哆嗦得厉害。
前面几名侍卫扭头望向我,已有人在急促说道:田哥,你带公主先走,我们断后!
话未了,只听拓跋顼高喝道:萧宝墨,立刻到我这里来!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我本来还在踌躇着要不要用这些侍卫的xing命来换我成功机会很小的脱身机会,听他这么一话,顿时一股无名火直窜上来。
他原谅我?
凭什么是他原谅我?
难道我萧宝墨,就不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难道我就必须留在他身边,抛开我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舍下我所有的家国亲人,毫无自由地生活着?
他还是看错人了!
这辈子,没有人可以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我无视拓跋顼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沉声向我那些侍卫们道:这里jiāo给你们了!你们是我安平公主的英雄!
众侍卫脸上神采大亮,齐声应诺,已持了兵刃叱喝着挡住拓跋顼等人的去路;而我身畔的那个高大侍卫,再顾不得用毯子裹我,一把将我抱起,运起轻功来,飞一般地往南浦镇的东北方向奔去。
我虽叫不出这名田姓侍卫的名字来,但他能得到众人的尊敬,显然身手不凡,一忽儿工夫便已跑出老远,将厮杀声远远抛到脑后。
闭上眼,由着冷风呼呼chuī到脸上,我在猜着我能不能侥幸逃出去。
拓跋顼的心思缜密已超乎我的意料,能这么快找到出口守着,证明他在占据那座宅院时便已细细检查过,早就发现了这处暗道了。但他匆匆赶来,必定来不及带多少近卫出来。他的近卫们未必就比我的侍卫qiáng多少,如果他们拼了命拦截,阻挡个半柱香工夫,我便逃得远了。
唯一让我顾忌的,是拓跋顼那身高深莫测的剑法。曾让我为之骄傲,现在却不得不为之胆寒。
如果他没有受伤,只怕我这些侍卫加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正不知为他前肩的伤势担心还是庆幸时,身后有迅捷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抱我的侍卫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并没有放开我,而是用一只手将我抱得更紧了,腾出右手来持剑与来人相斗。
剑光映着雪光,冷而刺目,扎得我睁不开眼,紧紧拽着田姓侍卫的衣襟不敢松手,丁丁当当的刃锋jiāo击声仿佛就刮擦在耳边,连心尖都给磨挫得颤抖。
正惊惧时,只觉抱我的侍卫身体剧震,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忙睁眼看时,我的身后毒蛇般窜出一段滴着血的明亮剑锋,贴着我的手臂掠过,飞快地扎入侍卫的胸口。
竟是一剑穿心!
滚烫的液体随着剑锋的撤出迅速喷涌而出,在我的惊叫声中溅了我一头一脸。
鲜血的咸腥扑到口鼻间,让我颤着唇yù哭无泪。
公公主,对不起属下
田姓侍卫瞪大一双渐渐散乱的眼睛,歉疚地望向我,然后臂腕一松,整个人已仰面摔了下去。
我的重心不稳,自然也随之摔倒于雪地间,挣扎了两下才坐起身来,转过头望住那个依旧持剑而立的男子。
他的面庞依旧沉静而美好,却苍白得可怕,连唇边都失了血色。他的剑尖,还淅沥沥滴着血,却已指向我了。
起来,跟我回去!
他厉声向我呼喝。
他肩部的伤口仍未包扎,鲜血洇湿了大半个身子,和剑尖上的鲜血一起,映得远远近近的雪光格外白亮晃眼。
低头望一眼渐渐僵冷的田姓侍卫,再眺望向祠堂的方向,打斗声已沉寂下来,几名拓跋顼的近卫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这些我至今叫不出姓名的忠实部属,他们费尽心思舍命救我,我却只能眼看着他们的死,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座墓碑都没法立。
缤纷雪,三年蝶梦误(五)
盯着拓跋顼那尚滴着我侍卫鲜血的冷锐剑尖,我黯然一笑,道:拓跋顼,你一剑把我也杀了吧!
拓跋顼的剑尖仿佛抖了一下,却没有刺过来,反而收入了剑鞘,咬牙切齿般瞪着我,猛地呼出一口气来,解了他沾着鲜血的斗篷,蹲下身为我裹了,然后张开臂膀,将我抱到怀中,大踏步离开那鲜艳得怕人的一地白雪红血。
他的斗篷很温暖,怀抱更温暖,紧覆着我冰凉的身子时,无端地让我想蜷紧身体,不去贪恋那种舒适;他却由不得我,将我搂得更紧,力道大得让我忍不住又想哭,忙咬了唇,盯着前方白茫茫一片gān净大地,保持着沉默和冷淡。
别无选择地,我又被带入了原来那间卧室。
侍女早就一脸的慌乱,端来清水为我和他梳洗收拾,又有随军大夫候着,准备为拓跋顼包扎处理伤口。
我一言不发地在帐幔内洁净了血迹,又换了衣衫,不言不语地倚在chuáng边,平定着心头的愤恨,再也懒得理会拓跋顼的伤势或qíng绪。
他的满手俱是我那些忠心部属的鲜血,便是便是死了,我也不该为他难过。
可拓跋顼似乎比我更愤怒,从回来将我安置下来后,便一直独坐在外面的桌前,僵冷如石像一般。
有侍女小心上前,想请他解开衣服让大夫查看伤势,居然被他怒吼了一声:滚!
以他如今的身份,又不是致命的伤,自然再无一人敢再去招惹他了。侍女们悄悄留下包裹的细棉布条和伤药,便悄悄地出去,竟由得他肩上的血,依然一滴滴地往下滑落,渐渐在地面上聚成小小的一汪。
许久,我倦乏地解开外衣,正要去chuáng上卧着时,那尊石像忽然转动了头,沉声道:过来,给我裹伤。
我怔了怔,没有动弹。
拓跋顼声音更冷:萧宝墨,如果你再不过来,我很快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梁国俘虏在魏营中该受到怎样的待遇!
这已是赤/luǒ/luǒ的威胁了。
也足见得,我这次未遂的逃跑,已着实激怒了他,再也没有耐心温柔待我了。
虽是万分不愿,我也只得懒懒立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
他抬起头,幽暗的眸中跳跃着qiáng者的怨怼和孩子般的不甘;我懒懒地回望着他,冷淡而疲倦。
厌倦他的固执bī迫,厌倦我的无能为力。
我已尽力了。他缓缓解着衣衫,同样疲倦地说着,如果真要用皇兄那样的虎láng手段才能将你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介意变成你心中另一个拓跋轲。
我打了个寒噤,继续保持沉默,却拿了细布在早备好的一盆清水中慢慢搓洗着,待他上身衣衫除尽了,便上前一点点为他拭去血迹,露出原来那白皙健康的肤色。
让侍女换了盆温水来,再在他绷得极紧的肩胸部细细擦拭了,我丢开湿布,拿了药正要为他敷时,他忽然伸出手,猛地将我一扯,已在我的低呼声中,将我扯到他坚硬如铁的臂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