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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眼前的她,和十年前的她,毫无相像之处,有时候他自己也迷茫,云宛芙是不是当日的芙儿,他试探过,寻证过,她记得那天他们所有的细节,事事都指向她就是昔日之人,后来,他也不再疑惑,一心一意呵护她。
景沐,这是你给我的玉佩,记得吗?我带了十年,从不离身的
楚景沐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她手上温润的玉佩,淡淡道,这玉佩我十年前输给你,那就是你的,就当是我感谢你陪了我度过一个无聊的宴会吧。
你云宛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连这个也不行了么?
宛芙,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楚景沐依然看着那块玉佩,许久垂下眼眸,似割舍了心中最后一丝依恋,睁眼道,你是荣王妃,记住这个身份,忘了我,好好过你的日子。
楚景沐说完转身,听着背后嘤嘤的哭声,无言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挂着他十年从不离身的玉芙蓉吊坠,算了,还是留住吧,他怎样也说服不了自己连当初那张笑脸也一并抹掉。这是他当日一见钟qíng唯一的证明了。
为何十年前的你和十年后的你,竟然如此不同?空气中只留下他淡淡地一句话,似茫然,似困惑亦似失望。
若多年后不曾相遇,该多好,你依然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云宛芙如遭雷击,云宛芙顿时失去一切力量,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冷风呼啸地chuī,疯狂地咆哮。
景沐,本身就不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样?
这三年,到底你在看我,还是在怀念她,你知道每次我看到你脸上的茫然,有多心痛么?为何这么残忍,连我最后的希望也要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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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沐找到苏绿芙时,她正在凉亭中坐在,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靠近也没有察觉,楚景沐心中一软,这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
想什么呢?楚景沐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问,苏绿芙回头,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找你。楚景沐笑着,拉过苏绿芙,把她困在自己怀里,瞧你冻的,我帮你暖暖身子。
苏绿芙反应不及,被他拉到怀里,楚景沐抱着她,置于腿上,男人宽大的怀抱,的确给她带来一阵暖意,这样的暖意,仿佛要融入她的血液之中。苏绿芙有一丝恍惚,楚景沐已握住她的手,温暖地裹在怀里。苏绿芙正想说什么,倏然嗅到一股脂粉味,她眸中一冷,却笑得如一名妖jīng,王爷,你去哪儿采花了,身上真香。
楚景沐想到云宛芙刚刚冲进他的怀里,这香气也许是那时候染的,他低头看了苏绿芙一样,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苏绿芙似真似假地说,王爷,以后要偷吃,记得把嘴巴擦gān,哪只猫儿偷鱼还留腥呢?
楚景沐苦笑,隐约中想起了当初那个女孩,也是那样笑意盈盈,却暗讽其中,有丝恍惚地看着她雅致的脸庞。他突然说道,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或许正是这样,他对她才会有诸多宠爱,他喜欢这样xing子的女孩,所以总是不问理由地宠着她,只因为,她的神韵像极了他一见钟qíng的女孩。
红颜知己么?
如果她一直在我身边长大,或许今天的楚王妃就是她。
苏绿芙一愣,听他说来,此人并非云宛芙,她是不是多心了?然而,楚景沐喜欢什么人,她并不在乎,她当初破坏他的婚礼,只是因为仇恨。
你一点都不吃味?楚景沐眸色一暗,他多少能感觉得出来,苏绿芙对他并不上心,这样的想法让楚景沐极其不快,他自幼呼风唤雨,尚没得到过如此的轻慢。
我为什么要吃味?苏绿芙反问。
怀中的笑颜如chūn花灿烂,衬着秋水流云的清灵双眸,楚景沐哪怕有再多的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他又何必计较,他心中不是也空了一处地方么?怀中的女子就像一名jīng灵,楚景沐似受到蛊惑般,qíng不自禁地扶高她的身子,深深地印上她的樱唇。
苏绿芙身体顿时僵硬,没料到楚景沐会吻她,他加深这个吻,深深地恋上这片温暖芳香。霸道得不容拒绝,如同他带领的楚家军,攻城掠地,不留余地。直到楚景沐放开苏绿芙,她尚未回过神来,他意犹未尽地轻啄她的唇,苏绿芙脸颊,漫过一抹红晕。
我们回家吧!楚景沐的声音,有着无尽的温柔,苏绿芙却是一片苦涩。
家,楚景沐,你可知道,你的家永远不会是我的家。
芙儿,你喜欢什么花?
芙蓉
等回家了,我们种满园芙蓉,好吗?
苏绿芙微愣,脚步也顿了一拍,若无其事地道,都冬天了,能成活么?
那明天chūn分之时在府中种你喜欢的芙蓉,可否?
好!苏绿芙拼命地挤出一抹笑容。
宫宴结束后,楚景沐抱着苏绿芙上了马车,天南地北和她乱扯一通,他似乎恋上和她聊天的感觉,苏绿芙慵懒地靠在软垫中,如一只懒惰的猫儿,话并不多,更多时候是楚景沐和她一直说他这些年的经历,如他们在河南时,刚认识的那段时间。苏绿芙暗忖,这楚景沐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真qíng,或者假意?她心中冷笑,哪怕是真qíng,若是和他利益冲突,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看云宛芙,她就知道他所谓的爱qíng,再深qíng也经不起利益冲突。
男人,身价利益总是排第一。
她不存在让楚景沐爱她到海誓山盟的奢望,也不存在让楚景沐为她赴汤蹈火的奢望,她要的,只是毁灭,把一切都毁灭,包括爱qíng。
两人各存心思,谈天说地,突然马车一个突兀停下,晚风中,苏绿芙似乎听到利刃划过空气的风声,楚景沐身上爆发出一股冷厉,本来清俊的容颜,瞬间变得危险和冷酷。
苏绿芙被留在马车上,刺客四面八方如cháo水一样涌过来,楚王府的马车包围了,正是一条僻静的小径上,四下无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奔月,冰月在马车旁边保护着苏绿芙,她挑起轿窗的帘子,正巧看到楚景沐正和一名黑衣人缠斗,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布,身手极高,竟和楚景沐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楚景沐是沙场将军,身手极高,且出手凌厉,杀气森然,那名黑衣人也毫不逊色,下手比楚景沐更狠,更快,带着横扫千军的绝对力量。
苏绿芙暗恼,虽然她恨楚景沐,可此刻,楚景沐绝对不能死,她应该让无名随行,若是无名在,或许qíng况就乐观一些,她正这么想着。马儿仿佛受了什么惊吓,失控在街道上狂奔,苏绿芙被狠狠地摔在马车一角,撞得头昏目眩。奔月和冰月大呼着追上去。
芙儿!楚景沐凌厉大吼,因苏绿芙有危险而分心,他被黑衣人划伤了手臂,楚景沐此刻也顾不上,虚晃一招,跃上一匹白马,策马追上苏绿芙的马车。
黑衣人目光一沉,也跃上一匹马儿,策马追上。马儿失控,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速度极快,苏绿芙稳不住身子,只能紧紧地抓着窗户,祈求马儿能尽快停下来。
奔月和冰月没有追上来,楚景沐在后面看得目赤yù裂,马车横冲直撞,危险重重,黑衣人在后面狂追,他的千里马比楚景沐更快,追上了楚景沐,回头宝剑横指,他的目标很明确,要楚景沐的命,楚景沐此刻并不想和他缠斗,却被他拦住,心中又急又怒,宝剑横空劈过来,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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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冷笑,策马相迎,剑锋扫过楚景沐脖颈,楚景沐一惊,幸亏他躲避得快,不然脑袋就搬家了,刚稳住身子,却看到惊险的一幕,苏绿芙竟然从马车上打算跳下来。
芙儿!楚景沐策马狂奔,这一跳,她这么娇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住,那黑衣人也有些愣住,正好对上苏绿芙义无反顾的脸,黑衣人瞳眸一缩,剑眉紧蹙,手勒住缰绳,没有穷追不舍,苏绿芙从马车上跃下,楚景沐赶到,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低下身子,抱过她的腰,手劲一用力,苏绿芙一稳稳地挂在马上。
楚景沐勒住缰绳,忍不住大吼,你疯了吗?你不知道他跑得多快吗?不想活了是不是?要是不想活,本王可以一剑砍了你。
苏绿芙此刻也有些后怕,可若不赌一赌,怎么知道会不会赢了,一直在马车上等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自救,幸好,她赌赢了。
楚景沐抱着她坐在他前面,黑衣人坐在一匹黑马上,身材修长,宝剑一动,在黑暗中闪烁过一道白光,楚景沐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忍不住圈紧了苏绿芙。这人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这么惊人的身手和杀气,又是谁派来的?
气氛沉默许久,黑衣蒙面男子突然一转马头,策奔而走。楚景沐和苏绿芙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名男子突然放弃了暗杀他们的行动。此时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楚景沐受了伤,马上又有苏绿芙,若是他动手,十有八九楚景沐和苏绿芙今天难逃一劫。
肖乐和冰月,奔月等人也随之赶到,楚景沐没有在外面停留,迅速赶回王府,幸好他受伤不重,苏绿芙也不放在心上,她想起晋王的话,最快收服楚景沐的办法其实他要收的不是楚景沐,是楚景沐的几十万兵马,若是楚景沐死了,晋王自然有办法接手他的兵马,如此说来,今晚的刺杀也就合qíng合理。
王爷怎么样了?苏绿芙问冰月。
冰月说道,王爷去查今晚的事qíng了。
苏绿芙蹙眉,他都受伤了,竟然还去查,就算查,又能查出什么,他又能做什么?复仇比她想象中的步伐要快多了。
宫宴后,王府中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楚景沐也忙得不见人影,她有心去看他的伤势,却寻不到人,苏绿芙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关心。可夜里常有人出入王府,她是清楚的,楚景沐忙着给晋王拦路,她也知道,只是不关心,因为她只关心结果,过程如何,与她无关。
京城已是白茫茫一片,素裹银装,又是冬天了。她儿时很喜欢冬天,如今却讨厌至极,冬天很冷,天气冷,心也冷,每到冬天,她总会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总是彻夜噩梦,难以入眠。
最近几日,她的麻烦不断,遇到几次刺杀,很幸运的是,有惊无险,无名和肖乐把她保护得很好,楚景沐对她下了禁令,这几天不允许她去商行,有什么时候让奔月和冰月代劳,多事之秋,楚景沐也不愿意太多人进出王府,苏家商行的人也不能向以前一样出入楚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