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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绿芙闻言脸色浮现出最纯粹的笑容,慌忙转身去找凤君政,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她说道,谢谢你们。
她走进屋内,凤君政正伸手往背后抓,仿佛是痒得受不了,见苏绿芙来,他一时怔住,放下手来,对她露出笑容。苏绿芙穿着月季的衣服,素白的衣裙,袖口和裙摆绣着月季花,站在阳光中,如一朵出水芙蓉。
她站着门口看他,凤君政轻笑,伸出手来,苏绿芙笑着握住她的手,凤君政手臂一用来,把她抱在怀里,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拥抱,仿佛又诉尽了千言万语。
这样的温存在他们之间,久违了十余年。
良久,凤君政牵她坐在身边,捧起她的手,苏绿芙手上包扎着,他尚记得这双手牵着时多么的温暖柔滑,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疼吗?他怜惜地问。什么误会,什么荣华富贵,在苏绿芙抱着他坠崖,吻上他的唇时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活着,他要让她活着,从此以后,他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她。
苏绿芙摇头,眉目都是阳光,过去故意透露出的笑容再也不见,这才是属于她的笑容,凤君政又吻了吻,撒谎,我记得你很怕疼。
凤君政这才注意到,苏绿芙手腕上戴着他送给她的羊脂玉镯,他不免又是惊喜,指尖摩擦着羊脂玉镯,仿佛抚摸着她的脸,那般的满足。
芙儿是爱着他的吧?
哪怕不原谅,不愿意宽恕,她也爱着他的。
苏绿芙不自在地缩回了手,突然有些脸红耳赤起来,凤君政不着上衣,赤着膀子,因为身上伤口太多的缘故,他没有穿着衣裳,只穿着一件长裤。她避开视线,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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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政莞尔,扫过一旁的衣袍作势要穿上,苏绿芙慌忙拦下,若是穿上衣袍,端过一旁的药想喂他,凤君政却很gān脆,夺过汤药喝下。
等你伤好,我们去江南。苏绿芙温柔地说,好吗?
凤君政求之不得,能活下来,已经是上苍的恩赐,以后的岁月,一天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一辈子也好,只要我活着,我就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
这是苏绿芙听过最美的qíng话,她美貌聪颖,自幼爱慕者甚多,又不是没人说过qíng话,她却惟独觉得,凤君政说的qíng话,最得她心。
其实,两qíng相悦,纵然平淡无奇的话也是最动人的句子,何况是qíng话。
如今你信我了吗?苏绿芙问,叹息说道,磷光粉,真的不是我故意洒下的。
傻丫头,如今说这些gān什么?再坠崖那一刻,我就想,哪怕你真是故意的,我也心甘qíng愿,何况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了,好吗?凤君政柔声问。
苏绿芙重重点头,是的,不提了,她和他有一辈子,过去的事qíng就过去吧。
芙儿,你和大夫说的是真的吗?凤君政突然问,苏绿芙不解地望着他,凤君政眼眸中充满一片热切的期盼,凤君政似笑非笑问,我是你夫君?
苏绿芙脸上突然布满红晕,本来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色染上胭脂,夺目迷人,凤君政看得怦然心动,苏绿芙当时怕月季和前面那位夫人一样见死不救,她就谎称是他夫君,年轻的男女,重伤致命,半夜三更,若说没有关系岂不是太奇怪,于是她便撒了谎,谁知道这时凤君政提起,她窘得起来,跺跺脚,我不理你了。
苏绿芙说完,如逃一般离开屋内,凤君政在她身后愉悦地笑开。
五天后,凤君政身体逐渐恢复,背后的伤口也慢慢愈合,他比大夫高出许多,穿大夫的衣服定然不合适,月季说,她可以拿一些衣服改一改,暂时能穿。苏绿芙不好太麻烦他们,解下自己的发簪和耳环到隔壁镇上的小当铺典当,这个小镇太封闭,自给自足,需要的物品都在隔壁小镇典当。
她是和月季一起去的,发簪和耳环都是少见的珍品,当了不少钱,苏绿芙给凤君政买了两套衣衫,她是生意人,就算养尊处优也知道jīng打细算,她容貌百里挑一,穿得太艳丽反而扎眼,不如穿月季的衣服,朴素不引人注目,又省下一笔开支。月季问她需不需要买一些便宜的首饰,总要挽发。
苏绿芙一想也是,两人到街头的地摊买了一些簪子和珠花,耳环。月季本以为苏绿芙会不习惯这些品质差的东西,因为她看苏绿芙来时,身上的衣服面料少见,穿戴虽不华丽,可没件都是珍品,气度也非同一般,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谁知道苏绿芙买这些几两钱的东西都和老板讨价还价,然而,她给凤君政买补品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小镇天天都是鱼类居多,凤君政不喜海鲜。因住在别人家,苏绿芙不好太挑剔。所以她有了银子,便买一些凤君政爱吃的东西,打算让他换换口味。
芙儿妹妹自己花钱不舍得,给夫君花钱却很大方。月季笑着打趣。
苏绿芙说道,我没什么东西要添置,身体也安康,他不同。
月季笑了笑,对她更有好感,倏然有一队官兵从不远处走来,苏绿芙若无其事地到地摊上,低头仿佛在挑选字画,避开迎面而来的官兵。
直到人马远去,苏绿芙才远眺,放佛是一名将军,带着一队人,不知道是找人,还是路过,不管怎么说,这小镇不能久留。
幸好小镇上没有挂出画像搜捕,不然以他们两人惹眼的外貌定然会有人发现。
东西买齐后,月季和苏绿芙赶马车回家。
大夫家算是小镇上富足的人家,有自己的鱼塘,大夫又是外出看诊,小夫妻两人日子过得相当舒服,苏绿芙却想着把剩下的钱给他们。
其实她剩下的钱也不多,只剩下二十多辆银子。
需要钱时才知道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真不多,最值钱的羊脂玉镯,她断然不舍得典当。典当的珠宝有了银子,一下子又添置了一些东西,钱花得七七八八。苏绿芙打算自己留几两银子,剩下都给月季夫妻。
她不想欠人qíng,凤君政更不愿意,萍水相逢,他们已足够照顾。
芙儿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银子你留着吧,他日总会有用,我们夫妻日子过得极好,又不需要什么花钱的地方,你不用给我们钱。月季笑着把银子推回去。
苏绿芙摇头,非常坚持,救命之恩,芙儿无以为报,只待来生做牛做马,结糙衔环,如今这些银子算不上什么,却是芙儿一片心意,若月季姐姐不收下,我们也没有脸面再住下去。
月季知道她xing子,也不推拒,说道,也无需十五两,太多了。
十五两足够一家人温饱一年了。
我们还想多住几日,可能就要劳烦月季姐姐了,你就收下吧。苏绿芙把银子放到月季手中。
月季无奈,只能收下。你们想住多久都没问题,我们夫妻素来没什么朋友,邻居也说不上什么话,有你们在,我们也开心。
苏绿芙感激地微笑着。
两人回到家里,大夫正在收着糙药,凤君政在一旁活动筋骨,见他们回来,凤君政松了一口气,大夫见她们手里拿那么多东西,笑着接过来,一样一样的看。
你们买了很多东西啊。大夫温和地笑着说,今晚我们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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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也猜得出来是苏绿芙用银子买的,他的妻子自然是不舍得买这么多好东西,他xing子温和,却不是拘谨的人,拿着补品和食材便去厨房。苏绿芙想去帮忙,凤君政在一旁忍不住轻笑,笑的苏绿芙脸色一红,月季说,芙儿妹妹一看便是从不曾进厨房的。
苏绿芙也不好帮倒忙,捶了捶凤君政,你敢笑我?
我哪儿敢啊。凤君政笑着,牵着她出去散步,等他们出去后,月季忍不住和大夫说,夫君,他们很恩爱呢。
大夫笑着说,是啊,也很相配。
两人沿着小镇走,没一会儿到了运河旁边,湖水悠悠,绿糙茵茵,一片美景。苏绿芙很久没看到这么蓝的天空,心qíng也变得十分舒畅。
这座小镇自给自足,生活虽不算富足,却很安定,日出而起,日落而息,与世无争。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凤君政说道,或许常年在斗争的皇宫中生活,凤君政从未如此安逸,语气不免有些感慨。
苏绿芙凝着他,笑意温暖,像是雪后的阳光,等你的伤全好,我们去江南,你也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有你吗?
苏绿芙脸色微热,含蓄地点头,凤君政笑着把她搂过来,只要彼此相爱,不管去哪儿,都是世外桃源。
她心满意足地伏在他怀里,虽然隐有不安,却抵不住幸福的感觉。
两人在河边坐下,凤君政见满地野花,他笑了笑,摘了许多捆在一起,变成一朵美丽的花束,苏绿芙眉目含笑看着他,伸手去接。
两人置身河边野花丛中,蓝天白云,绿水悠悠,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真好看。苏绿芙把花束放在鼻尖下,轻轻闻了闻,脸上笑意更浓,若是有人每天都送一束,该多好。
真贪心。凤君政纵容地揉揉她柔软的发丝。
贪心不好吗?苏绿芙歪着头,缓缓道,我拥有的本来就不多。
淡淡的一句话,刺疼凤君政的心,他伸手弹了弹她的鼻尖,知道了,以后每天送你一束。
政哥哥,别食言哦。
凤君政一怔,紧握住她的手,再叫一次!
苏绿芙别国脸去不理他,凤君政却欢天喜地地把她的脸转过来,芙儿
政哥哥她拗不过他,顺从心中的柔软,又低低喊了声,于凤君政而言,她的笑靥仿佛全世界的鲜花在眼前盛放。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人生可以如此轻松。凤君政感慨,没有皇位的负担,日子过得真舒心,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追寻皇权巅峰。
世间最美好的事qíng,莫过于和心爱的人就这样坐在河边谈天说地,欢笑灿烂,就这么一天一天,慢慢变老。
他们在河边看日落后,牵手回大夫家,苏绿芙手中拿着一束花,月季给她找了一个花瓶,苏绿芙灌上了水,把花cha在花瓶中,放到桌子上。
房间里有一束鲜花点缀,瞬间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