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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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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外头看了好半晌,见始终没什么动静,这才回过头来,叹声道:皇妹才回宫不久,又每日前来侍疾,真是辛苦了。
    紧张了半天,开口却说起这个。
    高暧很是诧异,面上却波澜不惊,敛衽蹲身一礼道:云和惶恐,为皇兄分忧,为母后侍疾,乃是云和的本分,怎敢称辛苦二字。
    话不是这般说,所谓本分也不过是表面文章,真能为君分忧的又能有几人?再说母后向来对你没什么好颜色,却还要你如此尽心尽力伺候着,心里有些怨气也是人之常qíng。
    高旭言罢,又叹了一声:好了,不说这个。皇妹回宫这几日,朕一直未抽出闲来问你,今日既然恰巧碰上,索xing便直说了。
    他顿了顿,跟着道:朕闻这次夷疆之乱,皇妹只身面对叛贼,却能镇定自若,与其周旋,为徐卿解救夷疆土司赢得时间。后来更是不惧险境,当众揭穿叛贼yīn谋,这等勇气连须眉男儿都要佩服,朕听了甚是高兴。
    高暧先前也有几分料到他会提起这事,可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妥,想了想,便蹲身道:皇兄过奖了,当时云和被叛贼掳去阳苴城,实则也是害怕得紧,全赖徐厂臣暗中潜入,并订下计策,云和才知如何应付,至于最后平定祸乱,也是徐厂臣与慕老土司的功劳,云和不过是依计而行,哪敢自居什么功劳?
    一番话侃侃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入qíng入理,可不知怎的,又莫名有些心虚。
    她下意识地抬眼向上瞧,却见高旭也正看着她,目光怪异,像是也瞧出了什么似的,赶忙又垂下头去。
    皇妹何必自谦呢?据朕所知,那日叛贼聚众在阳苴城中举行祭天大典,yù自立建国,是皇妹灵机一动,想出计策来,揭穿了他们拥立的舍诏乃是欺世盗名之徒,使得夷疆民众生疑,徐卿他们才好依计下手的。
    高暧猝然心惊,便觉像有什么东西直刺自己的脊梁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皇兄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莫非是徐少卿复命时,原原本本的把当时所有qíng势都说了出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或许是因着那件事发生于大庭广众之下,即便与京城隔着万水千山,却也瞒不住什么。
    定了定神,才应道:回皇兄话,并非云和自谦,实在是当时事出紧急,别无它法,臣妹也是临时起意,事后想想,却也是怕得紧,若不是侥幸成功,徐厂臣和老土司又及时赶到,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高旭闻言,点点头道:这话也算是实qíng,不过皇妹这番临机应变的本事,的确让朕欣慰。不过朕还有句心里话想问,不知皇妹能否诚心作答?
    高暧紧张起来,那颗心砰砰砰的跳着,心里知道该来的避无可避,面上只好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
    皇兄请问。
    高旭望着她问:皇妹,被夷疆叛贼拥立的少年真的不是父皇遗孤?
    尽管心中早就预备好了,可当这句话传入耳中时,高暧仍觉得头皮一麻。
    她不敢去瞧皇上的眼睛,感觉就快要乱了方寸,似乎已经能觉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bī近那个比自己身世更加凄苦可怜的少年。
    这时候她不敢乱,更不能乱。
    即便是走投无路,也要qiáng撑下去。
    回皇兄,那人确是假的,云和当时已亲身证明,他肩头没有母妃所刺的花绣,绝不可能是父皇的子嗣。
    高旭听她语声平缓,波澜不惊,可那低垂的眼眸却微微律动着,便叹声道:皇妹不必害怕,更不必有所顾忌。朕若是有所居心的话,不必等到现在,更不必刻意这般私下里和你说。
    高暧抬起头来,见他仍望着自己,目光中满是诚意,丝毫看不住作伪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松,竟有些犹豫了。
    但那念头一闪即逝,她隐隐感觉到这或许是母妃临终前最后的决定,宫中事事险恶,自己要替她守好这个秘密,决不能因一念之差再让这孩子的命运徒起波澜。
    微一沉吟,便答道:云和虽然愚钝,却也不敢欺瞒皇兄。去夷疆前,云和从不知自己还有个兄弟,后来验明正身,便更没什么怀疑了。
    高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其实朕心里倒盼着是真的,这样父皇九泉之下嗯,就算不能接回宫里来,朕也当赠他田产、房宅、奴婢,让他一世衣食无忧,可惜
    他说到这里,神色黯然,声音也低了下去,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便又道:皇妹连日cao劳,就先回去歇息吧,朕回头替你向母后说知。
    高暧行礼告退,一路有些恍然地走出清宁宫,耳畔却仍回响着高旭所说的那些话。
    这位皇兄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处心积虑想要从自己口中套出实qíng?
    她没有那份观色识人的本事,唯有最保险的选择欺骗。
    除了上次在夷疆之外,她这辈子还从没说过半句谎话,如今这是怎么了?
    莫非在这宫中,若不欺人便无法立足么?
    她浑浑噩噩的上了轿子,一路回了北五所,翠儿和冯正依旧带着两帮宫人内侍在门口迎着。
    高暧下了轿,径回寝殿,才刚关了门,翠儿便凑上前,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公主,方才徐厂公来见你,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才走了。
    他来了?说了什么?她心头一热,冲口问道。
    翠儿见她急迫的样子,掩口笑了笑,便应道:也没说什么,他是突然来的,想是不愿叫人瞧见,就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奴婢见了他就怕,哪敢去问啊。
    她哦了一声,不禁有些失望,怅怅的坐到妆台前。
    翠儿一边帮她拆着髻子,一边道:奴婢瞧着,徐厂公像是有些话说的,不过应该也不算急,否则就算不能跟奴婢说,也早自去找公主了。
    她默默的听着,觉得有理,可也没言语,目光有些凝滞着扫着妆台,自然而然的便落在那只装有母妃遗物的木箱上。
    就是这一瞥,眉头登时颦了起来。
    有人动过!
    而动它的绝不会是翠儿。
    她伸手拿过那箱子,掀盖一瞧,里面的遗物整齐放着,似乎没什么异常,但仔细瞧瞧,便立时发现那件兵器样的东西不见了。
    是他!
    高暧心念一动,陡然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回头问:他何时走的?
    翠儿不明所以,倒被她吓了一跳,怔怔的应道:公主来时,他刚走未久,这会儿想是已经去的远了。
    话音刚落,就看她猛地站起身来,朝门口奔去。
    公主你去哪里?哎呀,这头发翠儿失声叫着。
    高暧回身抓起妆台上那几根簪子,胡乱将已经拆得半散的发髻拢了拢,便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
    院内的宫人内侍见公主发髻散乱,像火撩似的跑出来,都吃了一惊,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高暧一路奔出头所,左右望着。
    午后的日头正高,浓浓的暑气积聚着,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
    长街上空无一人,热làng将尽头处蒸得模模糊糊,虚幻得什么也瞧不清。
    然而冥冥中却似有个声音在耳畔唤着
    她几乎半点也没犹豫,抬脚便向前飞奔。
    毒辣的日光晒在头顶,炙得人眼前发昏。
    她渐渐有些心慌气短了,只为那念头qiáng撑着向前跑,步子却越来越慢。
    堪堪来到长街尽头,已是腿脚酸麻,jīng疲力尽,眼前熟悉的岔路也好像忽然变得迷乱,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她只觉脑中一阵眩晕,抬手扶额,脚下却虚晃,站立不稳便向侧旁倒去。
    就在这时,腰间却被一条臂膀环住,身子离地而起,飞快地不知向哪蹿动着,两旁的街景疾速后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周围不再热làng翻滚,头顶有一片清凉,驱散了浑身的不适,整个人慵懒懒的,竟不想挪动。
    鼻间嗅到那股熟悉的伽南香味,心头更觉安适,又静了片刻,脑中忽然一凛,猛地睁开眼,便见那粉雕玉琢般的俊脸拢在面前,狐眸凝望,薄唇正挑着一抹玩味的笑。
    啊
    高暧轻呼着弹起身,挣脱怀抱,退了两步,却没走远。
    瞥眼瞧瞧,见这里是一处高大的太湖石背后,周围糙木繁盛,层层的遮着,倒是个既清凉又隐秘的所在。
    公主方才心急,差点中了暑气,这般贸然起身,若在昏厥,只怕臣又要费一番周章。
    徐少卿居然并不起身,半坐在糙间,背靠着山石,竟是一副懒懒的样子。
    她凝着眉,方才站起时并未留意,现下果然有些头重脚轻之感,若不是被他带到这yīn凉处来,说不得这时早已中暍昏倒了,只是不敢去想他口中费一番周章所指何事。
    不过,自己总算没有会错意,他果然也在等着。
    多谢厂臣关怀,我没什么大碍。
    她顿了顿,索xing直截了当地问:厂臣找我何事?
    徐少卿心中暗笑,经的见的多了,总算没白费,脑筋的确比原先活络得多,只要稍加暗示,便知道自己的用意。
    他仍坐着不动,抬手朝身旁的空地一指:那处日头还有些晒,不及此处yīn凉,公主不如到这边坐,待臣慢慢告知。
    她垂首默然,立在那里,既不反对,也没过去。
    和他并膝而坐的事不是没有过,可那回是被硬牵着,这次要她自己过去,总觉得哪里不妥,对她而言,委实是件为难的事。
    不用了,这里也不怎么热,厂臣只管说便好了。
    徐少卿眉间轻轻一轩,稍稍将领口拉开些,露出小片jīng白的肩胛。
    这般说也无不可,只是隔得远,声音未免要大些,如此隐秘的事,若是被人经过听去了,臣想替公主遮掩,可也为难得紧。
    第36章 qíng脉脉
    这人老是如此,分明就是想让自己过去而已,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非要加上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高暧眼中带着些幽怨地瞥过去,见那副身子因衣衫松懈而愈发显得懒散,浑不似往常gān练的模样,让人瞧着都替他脸红。
    然而再瞧瞧,偏偏又觉那随xing而为的样子说不出的卓荦不羁,竟另有一番倜傥风流的洒脱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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