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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殿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宴会,何吾欢趁没人注意顺了一把瓜子儿蹲在屋顶磕,看这架势明显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接风洗尘,就是不知届时他们会如何刁难元一昭了。
一想到元一昭,何吾欢又陷入了沉思。
他这前前后后明示暗示的那么多回了,傻子也该看出来他什么心思了,况且,他可不认为元一昭是块木头,可元一昭的态度就让他很是捉摸不透了。
若说有意,却一直在回避,若说无意,却又对他的事十分上心。
前有郁一闲和云笙灵打底,看他当时那个十分开明的态度,不像是会对两个男子的事过于抵触啊……
难道是因为陵昭的遗愿尚未完成,所以不愿意过多分心?还是压根就对他没有想法,但是顾及他的面子所以不愿说破?
真的越想越糟糕。
何吾欢表情慢慢凝重起来,手里的瓜子也突然不香了。
底下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仔细一看,是聂氏来了。
薛承朗连忙上去迎接:“臣薛承朗参见太后娘娘!”
“薛大人辛苦了。”聂氏笑道。
“娘娘言重,这是臣分内之事。”
聂氏环视一周,坐上了首位,感叹道:“昭儿战死沙场多年,如今又毫发无损的回京了,实在是叫人大吃一惊啊。”
“吉人自有天相。”薛承朗不动声色的应到。
“但愿吧。”聂氏摩挲了一下面前的酒杯,这酒杯做的精致,两条栩栩如生的小龙盘在杯壁上,同衔一颗珠子。
何吾欢微微皱眉,聂氏虽然暗中把控朝政,是朝廷的真正掌权人,但她为了不落人话柄,一直都很懂得低调做人,像这样大大方方坐上首位还真是头一次,不知道她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他注意到聂氏的大宫女手里一直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个小巧玲珑的锦盒,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竟要个顶流高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何吾欢可不认为她有那么好心,还能为元一昭准备什么礼物。
远处一阵骚动传来,何吾欢心中有数了,悄悄下了屋顶,隐匿到大殿东边角落处的帷幕里,这个地方很是巧妙,既能隐蔽身形,又能将大殿的状况尽收眼底,有人发现什么动静过来检查时,他还能无声无息的直接窜上房梁,真是看戏的贵宾席。
很明显,旁人也是这么想的。
外阁主大人鬼鬼祟祟拖家带口的跟着小宫女们来到司礼殿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里,想也没想拖着云笙灵就闪了进去。
毫无防备的何吾欢:“……”
瞠目结舌的郁一闲:“……”
大惊失色的云笙灵:“……”
何吾欢惊诧之余默默的往里面挪了挪,给他们腾了点地方。
一路上过着逃亡生活的二人并不知道他在名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也就恍然大悟了——同道中人。
郁一闲一个眼神递过去: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何吾欢挑挑眉毛:不然呢?
郁一闲敏感的发现何吾欢的气息相比上次见面时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怕是已入顶流。
来之前就做好了这里高手云集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云集的密度如此之大,区区一个司礼殿,就已经聚集了四位顶流高手。
以小皇帝为首的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司礼殿外,元一昭紧随其后,再后面是战战兢兢的文武百官,一路上前面两尊大佛唇枪舌战,听得官员们是魂飞魄散胆战心惊,好不容易熬到了司礼殿,一抬头又看见太后娘娘坐上了首位,几个老臣登时便感觉眼前发黑了。
聂氏听见了嘈杂人声,缓缓放下杯子,抬头循声望去,一张熟悉的脸瞬间抓住了她的眼球,看着面前的青年,她一瞬间心神震颤。
像,太像了,这眉眼,这气度,看向她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
“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娘娘见谅。”元一昭直直盯着她不卑不亢高声说道。
其他人这才如梦方醒般呼啦啦跪了一地:“拜见太后娘娘——”
连陵晔也不得不弯腰行礼,聂氏看着下面,满地跪着的人里突兀的两个,一个是她的儿,一个是……她的儿弯着腰低着头,另一个却傲然的站在那里,腰杆笔直,目光炯炯,像一柄挺拔的长|枪,一瞬间,聂氏仿佛被踩到什么痛处,太阳穴突的一跳,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今日宴会是为你接风洗尘的家宴,用不着那些个礼数,过来让哀家看看,这些年长成什么样子了。”聂氏的脸上居然笑出了一抹慈祥。
她不说平身,底下无一人敢起,元一昭不肯上前:“一身戾气,怕冲撞了娘娘。”
“为国守疆,算什么戾气。”
“闯荡江湖时留下的戾气罢了。”
气氛一时尴尬。
下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人群中又多了一个突兀的身影——聂祯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一只手揉了揉额头一只手撑住了身子,诸位大人倒吸一口冷气,聂相竟是跪在那里就睡着了,一头栽到了地上!
聂氏终于松口了:“诸位大人都起来吧,看座。”
文武百官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入座,元一昭坐在了首位下边的席位上,正对面是陵晔,左边是聂祯。
何吾欢稍稍松了口气,掏出了瓜子准备继续磕,郁一闲一脸见鬼的按住了他,何吾欢看着这位年轻的外阁主大人,先是疑惑,后又恍然大悟,大气的分了一半给他,郁一闲的表情愈发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