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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种时候,裘之语与他相遇。
说是年少相逢,是也不是,说他们相见,是雪中送炭,又好似是锦上添花。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确一见如故。
自那之后,裘之语便一直跟在林其渭左右,两人各自为彼此牺牲,也越来越坚信这场相遇,就是命中注定。
巧合谓之宿命,就是天意。
于裘之语而言。
他也就如此说:“当林其渭战胜上任界主后,他便同我说过,对于他而言,整个天乐界其实相当陌生。他不曾在这里感受过任何温情,只有弱肉强食,只有胜者为尊。他反而更想去往界内,想看看界内是何风景。于是他萌生了一个念头,甚至疯狂。”
“林其渭说,他想试着和界内的几大宗门见一面。天乐界之所以让魔修趋之若鹜,只因这里人人都是魔修。可从这里出生的人又何其无辜,所以他不想一直活在魔修自以为的幻影之中,他想和界内堂堂正正的交谈。至少要让界内明白,他有更远大的志向。”
在林其渭的眼中,修真界的奇事无穷无尽。
若天乐界永远只能在封印之外,界中每个修士都在沉迷享乐,自以为过得逍遥快活,那千百年后,万万年后,也不过都是难以挣脱出牢笼的困兽。
林其渭不想做这个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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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尽了,马车厢里一时静寂。
裘之语轻喘着气,抑扬顿挫的语音落了,便剩下尚还澎湃的心跳。
仿佛千言万语,都还在昨日。
还在林其渭愿意与他说出心底所想、脑中所思的,那无数个日夜。
车厢里安静了片晌。
衡瑶光的声音终于轻飘飘响了起来。
伴随着玉质臂搁叩在桌上的脆响。
衡瑶光道:“那林界主,是一个值得我相助之人。”
他这么说了,就等同于认可了林其渭那看似疯狂的想法。
只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裘之语并不能明悟。
因为那张几无瑕疵的脸上,沉沉如幽渊的双眼之中,藏着所有难以窥探的奇思。
观之亦不见真容,问之也不得其真。
裘之语只能当他是真的如此想。
这般舒缓片刻压抑心情,裘之语便突然道:“衡公子问完了你的问题,那能不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衡瑶光只睫羽轻颤了一瞬。
“裘公子想问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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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剑走偏锋许多的裘之语,问的当然是远超出他预料之事。
衡瑶光以为,裘之语总要问一二他的底细,他的所求,他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裘之语对此似乎毫无兴趣。
有的人。
开口问的不过一句:“衡公子对你那位朋友是什么看法?”
衡瑶光,堂堂天下第一剑修。
紫霞山的继任掌门,剑修心里的神。
平生第一次,被一句话,问到茫然。
衡瑶光道:“什么?”
裘之语极有耐心地重复:“就是那位带我来的,长得很年轻,但口气挺了不得的公子。”
说到这里,衡瑶光倒是微微颔首。
他问:“还未问,裘公子是如何与阿谌相识的?”
裘之语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两个是喝酒认识的。”
“喝酒?”
“没错,你是不知道,我们两个就在同一家酒馆,他坐在这边,我坐在那边。我喝酒喝了好几坛,”裘之语绘声绘色开始形容,“唉,没办法,我心里揣着事,就想着借酒消愁了。等把酒都喝完,我起身,正想着结账,没成想,身后居然也有人叫结账。”
“我自然是转头去看了,正巧,就和他看了个对眼。”
裘之语提到此事就很是感慨,“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都是为情所困、借酒消愁。”
衡瑶光一怔。
他问:“为情所困?”
裘之语连忙点头。
裘之语道:“所以我才问你,你对他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别人都为了你借酒消愁了,你又是怎么想的?他可跟我说了,你心中藏着事,不肯告诉他。这我听了就急,要知道林其渭也是对我藏了一肚子话,我怎么问都不肯说。唉,朋友,我是过来人,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不喜欢,就趁早说出口拒绝,免得让别人牵肠挂肚、寝食难安、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总之想想我都觉得要睡不着觉。”
……?
衡瑶光难得有两分茫然:“喜欢?”
裘之语煞有介事地点头。
他说那还能有假?我看出来了,他就是喜欢你。你俩要是两情相悦,那我这么说是成了好事。
“你们要不是两情相悦,他单相思,”裘之语道,“那我也是做了好事,因为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挥剑斩情丝。越拖越出事。”
衡瑶光沉默了许久,然后艰难道:“……你误会了。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裘之语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长得好看,他万一没抵挡住你的美色,你摸了他的手,他就以为你要和他睡觉。你和他枕一个枕头,他就以为你在和他说山无陵天地合。你再和他被困在这样那样的密室里,他他就得觉得你俩私定终身了。”
……
有些事情,一旦细想,就觉得惊人的都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