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页
月光下,只剩下一个狂化的哨兵。
营地边缘,狼群已经乱了,母狼们已经冲破了篝火防线,朝着流民的帐篷狂奔。而它们的首领,正咬住一个人类的手臂不放。
周允倒在地上,全身沾满沙子,滚满了带血的狼毛。这匹头狼很聪明,甚至比它的父辈聪明,体型也更大,更不好对付。相比从前那匹头狼,它也更狡猾,奸诈,在对待试图挑战地位的活物时也更凶狠。
它和人类接触少,更有野性,知道如何偷袭,如何杀了对手。可周允喜欢它的野性,它越凶猛,就越是一匹合格的头狼。
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发亮,证明这匹头狼正值巅峰时期,可是它的颈部,正被一个人类紧勒不放。
而这条胳膊,已经被它咬出了血。血从牙尖往外滚,滚到了它的颈毛上。
营地里发出了尖叫声,狼群开始乱窜,挨家挨户地搜索。它们还在找元凶,不惜吓坏营地里的人。
张牧满手血从帐篷里冲出来,他要再赌一次,赌这些狼不会伤及无辜。当它们发现那些人的气味不在这里,就会离开。
挨家挨户的牲畜开始狂叫。
时间不多了,周允撑起上身,将头狼整个儿抱了起来,从肩后甩出去。那一年他挑战头狼,两败俱伤,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还不懂和野兽博弈不能硬碰硬。
现在,他和狼一起摔打,一起打滚,不管头狼的后腿如何踢踹,他的胳膊都不放开。
血不仅从他的胳膊流出来,还从他的小腹流出来,狼的爪尖锋利,轻而易举在他的身体上留下划痕。那些细小的血流,爬过了周允小腹的青筋,朝着身体下方流去。
可周允还是没有松手,小臂再一次收紧,收紧,这匹头狼未必有黑狼的人性,当它发觉被骗,找不到元凶,极有可能伤害无辜的人。
黑狼在他怀里疯狂挣扎,鼻子呼呼喘气,鼻孔流出了血。
但即便这样,它也没有松开牙齿,仿佛就算死,也要带着对手一起离开。它扯动伤口,但是力气一点一点流逝,直到它的牙齿再也咬不动了。
动物对死亡的恐惧,直到最后一刻才体现。但是动物更能接受这种恐惧,因为死亡是每一天都要面临的事。
周允的手臂,就在这时候松开了。他松开了狼的脖颈,等于松开了野兽的气管,再勒半分钟,这匹头狼就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头狼倒在地上喘息,眼神仍旧专注,紧盯着周允不放。最后它向后倒退几步,头稍稍低了低,狼只会对强者俯首称臣,它承认了这个人类的力量。
但只是暂时承认,一旦有机会,它还会挑战。
周允这时从它面前站起来,背着一身的血,身后的篝火更像是战火。曾经没有办到的事,现在办到了,他成了这群狼群的头狼。
头顶是一轮圆月,周允对着月亮,发出了一声嗥叫。
新的头狼诞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允:我现在是头狼了!
张牧:你该知道我想说啥。
第105章 小狗跑了
营地里,每一家的帐篷前都有狼跑过,狼群带着血腥气而来,仿佛也给营地带来了死亡,和灭顶之灾。
它们暂时还没有动作,就已经成为了足够大的威胁。
“妈妈,我怕。”帐篷里的小女孩儿缩在母亲的怀抱里,露出一只眼睛来,另外一只眼睛被妈妈的大手捂住。
“不怕,不怕啊。”女人劝着她,哄哄她,同时关注着亮如白昼的帘外,也担心在外面守护牲畜的丈夫。不断有尖叫声传进来,随即是布料撕扯声,群狼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倒了……那些动物竟然撞开了篝火,明明是最害怕火的,却为了什么不知道的原因,以身犯险。
“妈妈,狼为什么要杀咱们啊?”小女孩儿又问,脸上还有泪痕,“我想爸爸……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爸爸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女人只能忍住不哭,曾经这样的夜晚她也经历过一次,只不过那次自己还没有成为母亲。
那一天夜里,狼群也是整群行动,把每家的帐帘都撞开了。那一年自己躲在母亲的怀抱里,也问过同一个问题。
现在她的帐篷外面,站着一个拿着枪的男人。他并不算特别高大,但这时候,他就是抵挡狼群闯入帐篷的最后一道防线。狼疯了,为了进营地,连烧起的木柴都不怕,有几匹还被烧了毛,背上都烧黑了,可是它们用滚动的方式撞开了篝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数量众多。
马已经拴好,帐帘的拉锁也系上,这个男人死死地盯着面前狂奔的野兽,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可是真的等到它们停下来,就完了。
十几分钟后,几匹狼围了过来,它们的鼻子压得很低,几乎接触了沙面,白色的牙在火的映照下仍旧森白,一边发出警惕的吼声,一边缓慢地缩小包围圈。
男人举起了枪,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在沙漠里生活,拥有一个家庭是大多数人的追求,而他最后的人生使命,就是保证妻女的安全。
白色的狼朝他靠近,深褐色的眼睛里全是野性,而它的肚子是鼓起来的,鼓得十分明显。这一刻,怀着幼崽也没有妨碍它的狩猎,动物永远保持攻击性,特别是即将当妈妈的雌性,幼崽的出生并不会让它们温柔,弱小,反而会激发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