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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何少爷显然十分自得。
金子晚咬下一口桂花莲藕,心想,同知……同知仅次于知府,是一府之内的二把手了,这个何少爷想必是这桃落府同知的儿子,怪不得能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那想必明天就能到府内了吧?”另外一人有些艳羡,“如今提前得了消息,好生准备着,势必能使那位挑剔的主儿满意!”
唇下有痣的男子也笑着恭喜:“提前恭喜何兄!”
何少爷摆摆手,显然是飘飘然:“我看呐,他名声如此之大,也不过是仗着圣上恩宠作威作福罢了!旗下有那么多人手,又有天大的权力,但凡是个人,都能被捧起来——”
“实则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和同伴调笑,“不过也就是陛下榻上的玩物罢了!”
陆铎玉喝茶的手一顿,眉毛倒竖,立刻便要拍桌而起。
金子晚瞥他一眼:“干什么?坐下。”
陆铎玉气闷,坐下了。
金子晚慢条斯理地把第一块莲藕吃完了。
“欸,掌柜的!”
何少爷又开始叫掌柜,掌柜的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点头哈腰:“您吩咐!”
他朝在客栈中间正坐着弹琵琶的女子扬了扬下巴:“你们新招来的?”
掌柜迟疑:“这,这……这姑娘父亲去世了,在我这儿谈谈小曲儿,给父亲挣口薄棺,弹得不好,还请各位少爷多担待,多担待。”
“弹的确实不好,”那何少爷拿着酒杯起身,绕着小姑娘转来转去,又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调笑,“长得倒是不错。”
那小姑娘十分瑟缩,眼里蕴着一汪泪水,显然是早知道这何少爷的纨绔名声,被他看中,一辈子折进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你谈个小曲儿,能挣多少钱?”何少爷眼睛本就小,这一眯起眼,更是只剩一条缝了,“不如跟着我,我给你爹风光大葬,再把你抬入府里,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
那弹曲女子瑟缩,结结巴巴:“多,多,多谢何少爷好意,萍萍心领了……”
“光心领有什么用啊,”何少爷手越发的不老实,“你得身领才行啊!”
“哈哈哈哈!”
“何兄果然风流!”
“……”
金子晚放下筷子,把店家赠送的那盘花生米拉到眼前,往嘴里送了一粒,并不脆,于是便也不吃了。
他伸手又拿起一粒花生米,注入内力貌似无意地弹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何少爷捂着腰,破口大骂:“是哪个偷袭你爹?!”
金子晚的一字滚尚在喉咙口,却听到了另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含笑应道:“那自然是你爷爷。”
第2章
那位何少爷闻声看去,金子晚也闻声看去。
就在金子晚身后两桌,坐着一名青衣公子。
那青衣公子身量颇高,即使扔到西北去也毫不逊色。他眉目俊朗深邃,身姿挺拔风流,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芝兰玉树,好英俊的儿郎!
这如琢如磨的公子此刻正挑眉含笑:“这位少爷家中有何事不顺?怎的到处认爹?”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金子晚唇边也带了几分笑意,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出声为自己掩盖。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顺着青衣人的脸落在了他的桌上,看到了他面前那盘花生米,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扭头看了眼何少爷那边,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两粒花生米。
想是他二人同时出手,巧得很。
金子晚又看回了他,这次注意到了他桌子上的那把巨剑,不由得一怔。
在金子晚打量他的时候,顾照鸿也在打量金子晚。
他这周身的气度属实过于出众,是人群中最夺人视线的那一位,顾照鸿自然也难免地第一眼看到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汇,下一刻便又当无事一般分开。
何少爷却不知这其中原委,见有人出来认此行为,自然火冒三丈,撸袖子便就要上来理论。
他怒气上头,旁人却还有理智,见青衣人桌上那把剑着实唬人的很,便忧虑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何兄,此人应是有些功夫在身,我们不好硬抗啊……”
那位何少爷被家里宠坏了,又在桃落府里横行霸道,如今被人打了,火气上头,哪里听得进去,一把将人甩开:“会功夫怎么了?嗯?!会功夫就能暗箭伤人了吗?!我今日必要个说法!”
想是忘了刚才是谁自恃有个当官的爹便要强抢民女来着。
金子晚既也做了,自然不会不认。
“吵死了,你那张破嘴能不能闭上?”
金督主抬眼一横,虽是眼含怒意,却仍是烟波顿生,就是这不好男色的何少爷,也难免呼吸一窒,磕磕巴巴:“你你你,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知道?”
金子晚似笑非笑:“何必劳烦你父亲兴师动众地查探我的行踪,我这不就来了吗?”
那何姓少爷如遭雷击,双膝一软:“你、你——你是——”
金子晚手里把玩着一粒花生米,语气淡然,听在何少爷耳中却有如万钧雷霆:“我初次来这桃落府,却不想原来地方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同知的儿子,便下能如此嚣张跋扈,随意抢人,上能随意打探钦差的行踪,可真是……”他笑了笑,“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