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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照鸿问金子晚:“金督主,不知你此行有几人?”
金子晚说六人。
顾照鸿点了点头,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写了共七人,然后用右手的大拇指沾了印泥印在那张纸上,又将那张纸塞进了台子上那个狭长的口子里。
过了几息,那箱子竟自发地打开了,顾照鸿踏了进去,转过身对金子晚笑,酒窝明晃晃的:“金督主,来。”
金子晚:“……”
为什么,踏进了,棺材里。
陆铎玉倒是挺身而出站在了金子晚身前:“我先去。”
金子晚一巴掌把他糊到一边去:“我是死了还是怎地,要你多事!”
陆铎玉:“……”
委屈。
金子晚踏了进去,顾照鸿对陆铎玉等人叮嘱道:“这个飞箱会在半柱香后再下来,每次进两人,解梦山庄的人会把我们都弄上去。”
说完他就关了门,这个所谓的飞箱里瞬间一片漆黑。
金子晚:“……”
他问:“解家人脑子怕是被狗啃了,外面那么多夜明珠,匀一颗到这里面能怎样?”
黑暗里,顾照鸿弯了弯嘴角,道:“一会儿金督主见到解微尘可以问问他。”
话音未落,这飞箱便晃了起来,金子晚一时不察,没站稳,本来空间就过于狭窄,他朝反方向惯性地滑了过去,黑暗中也看不见哪里是壁,在马上要撞到箱壁的时候被顾照鸿一把拉住,然后撞到了比墙壁柔软一些的地方,金督主迷迷糊糊地,因为看不见,伸手胡乱摸了摸,想要摸出来这是什么。
顾照鸿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金督主,不要乱摸。”
金子晚:“……”
金子晚:“……”
他娘的。
金子晚赶紧退后一步紧贴着箱壁,有点磕巴:“我不知——”
黑灯瞎火谁知道那是你胸前啊!
顾照鸿笑出声。
怎么这么可爱。
金督主听他笑出声,横眉怒目:“笑个屁啊!”
再笑舌头割掉!
顾照鸿把笑声收了,脸上倒还是憋笑憋得难受。
这人当真和传闻中相去甚远,哪些离谱的传闻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顾照鸿才又出声:“金督主,可否介意我问个问题?”
金子晚还是没好气:“你问,我不一定会答。”
顾照鸿思来想去,挑了个自以为不会惹金督主生气的问题:“金督主可是得罪了谁?”
金子晚被他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摸不准他到底要得到什么答案:“我得罪的人海了去了。”
“可谁有这个能力将金督主的名声污到如此地步?”
顾照鸿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小小空间里低沉又温柔,竟犹如情人间的呢喃,每个字词从他的齿间逸出后组合到一起,像是春日枝头的风,又仿佛树干下埋藏经年的酒,任谁人都不会无动于衷,更别提他说出来的话,是金子晚二十多年来,从未听到过落在自己身上的。
“传闻中金督主心狠手辣,心似冷铁,恃宠而骄,仙人容貌,蛇蝎心肠。”顾照鸿轻声道,“可你分明心思良善,嫉恶扶善——”
“够了!”
金子晚的声音响起,顾照鸿听出来他的声线带有些微的颤抖,却还要强装得冷若冰霜:“你未曾见过我之全貌,又怎知我不是。”
顾照鸿的声音却越发的温柔起来:“我说过,顾某一向只信自己。不论金督主如今如何想让我相信你便是传闻中的那个人,我都不会信。”
金子晚哑口无言。
他平日里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美艳孤傲又凶狠,如今却像哑了口的黄鹂,只想扑扇着翅膀飞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话题。可在这个该死的飞箱里,他二人能不碰到都是勉力,哪儿有地方给他逃了去。
“我视金督主为知己,也期望金督主有对我不设防的一天,”黑暗中,顾照鸿伸手去摸索,恰巧让他摸到了金子晚伶仃的手腕,他执了过来,大拇指轻轻地搭在了他手腕上明显的青色血管上,他能感受到手下金子晚幅度微小的轻颤,便有了些安慰地轻轻摩挲着,“世人都不知真正的金子晚是何样的人,我知。”
头晕目眩。
金子晚靠在箱壁上,不知是因为空气稀薄还是被他这几句话震得头晕眼花,只觉得握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犹如滚烫烙铁,直直地要烫进他的心头肉上去,但他却没有把手挣脱收回来。
大抵是早已接受身为一个工具被利用至死的宿命,也早已明白他金子晚与一把剑,一壶酒,一只蝼蚁也没有什么区别,而这一辈子活到如今也未曾有人握着他的手,温柔地对他说,世人都不知真正的你是何样的人,我知。
***
镜景山由于太高,山顶都要比山下冷好多,站在前面的公子身着白衣宽袍,面如冠玉身材修长,发髻用碧玉冠束了起来,君子端方。他右边站着一位身着蓝衣的女子,只是略施粉黛,却鼻挺眼深,好看得紧,左后方还有一位黑衣劲装女子,头发高高地扎成一束,腰间还佩着一把剑。
那飞箱倏地从地面一个四方形的井中直立飞出,下一刻门打开,里面便是顾照鸿与金子晚了。
白衣公子大笑:“照鸿,你可算是来了!”
顾照鸿踏出飞箱,也是笑的畅快:“连你大婚我都未来得及参加,我这便来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