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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戈手一松,将那个面具扔到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噹——”的身体。
他莞尔一笑:“没有苦衷。”
“放屁!!”
解微尘勃然大怒, 顾照鸿看向他,相识多年, 解微尘家?教极好,即使是几年前尚年少轻狂,也只是意气风发,从不曾如此失态地口吐粗鄙之言,如今显然是气极怒极也……伤极。
“我不信!”
从顾照鸿这?个角度看去,解微尘双唇都在细微的颤抖:“我不信,你骗我!”
逢戈缓缓从身后?抽出那把剑身漆黑,唯有剑柄一朵白?色芙蕖花的芙蕖剑,随手挽了个剑花,抬起来指向了解微尘:“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么?对你拔出剑。”
解微尘见他对自己?拔剑相向,心头更是如被猛击。
他将背后?的梦沉剑解了下来,随手丢到一旁,双目赤红,一步一步地朝逢戈走去:“我说了,我不信你没有苦衷。你么?杀人夺心,是不是梦星烛出了差错,解不了你的毒?是不是反而?么?对你有伤?”
逢戈没有说话,他举着剑,一动?不动?,眼看着解微尘毫无武器,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朝他的剑尖走来。
多少猜出些内情的金子?晚,看不下去这?一幕,出声道:“梦星烛无差错,错就错在,它太无差错——”
“金督主。”
有人打断了他,却是逢戈。
他朝金子?晚这?边淡淡瞥了一眼:“这?是解梦山庄的事,不需外人插手。”
金子?晚一哽,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算外人,毕竟解微尘昨日刚变成他便宜兄长,但?如今这?俨然是他二人之间的事,他便是彻彻底底的外人。
解微尘宛如没听?到,仍然是一步一步地朝逢戈走过?去:“你是不是只有用人心,才能活下去?要多少?”
逢戈又将视线移回他身上,方才凤眼里的警告意味,如今却变得晦涩难懂,解微尘看不透。
他说:“二十有一。”
解微尘的胸口已经顶上了逢戈的剑尖,尖锐的尖端已经划破了他心口处的衣衫,他却视若无睹,只是看着逢戈:“最后?一颗,你来掏我的。”
逢戈眼看着漆黑剑尖溢上一丝鲜红,倏然退后?一步,剑尖也离开?了解微尘的心口。
眼见着解微尘又踏前一步,逢戈急急喊:“你站住!”
“你站住!”
与此同时,和逢戈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金子?晚。
金子?晚蹙眉:“梦星烛并无差错,逢戈要这?二十一颗心脏是为了——”
“金督主!!”
逢戈这?次俨然是厉声了,显然是死了也不要解微尘知道真相:“我说了,不需你一个外人插手——”
“不巧,你是没听?过?我的名?声还是怎地?我这?人素来招人嫌得很,”金子?晚也不说自己?不是外人,只是拢了袖,神?色淡淡,“就爱多管闲事,索性嘴长在我身上,我乐意说甚就说甚。”
逢戈险些被他气吐血。
解微尘却是停住脚步,努力按捺着翻滚的气息:“是为了什么?”
金子?晚道:“为了救你那红颜,洛芊瑜。”
逢戈闭了闭眼。
解微尘大震,他也是聪明人,立刻便明白?了大半,声音都开?始哆嗦:“你、你果真骗我!我早该知道,红鹤停怎么么?如此好解?!你竟为了给她人心入药而?——”
金子?晚:“错了。”
顾照鸿见解微尘误么?,便也开?口道:“逢戈每日给洛芊瑜送去的药里,多数都是滋补之物,没什么用,唯有一物,才是世上仅此一个的珍宝。”
“——服下了梦星烛之后?的,他的心头血。”
金子?晚的血字话音还未落,解微尘已然明白?了过?来,这?个真相却比他误么?的,更伤人!
他此刻倒是宁愿逢戈为了救洛芊瑜而?给她搜集人心入药,也不愿真的药引竟是逢戈的心头血!
解微尘喃喃:“心头血一人仅一滴,你怎可?能连给了二十天——”
说到此,他有如五雷灌顶,霎时明白?了过?来:“这?就是你要人心的真正缘由?!食一人心便又可?得一滴心头血!你、你——”
逢戈已没了方才的冷淡自若,有些哀伤地看了一眼金子?晚和顾照鸿:“又何必告与他知,徒惹伤心。”
还不如以为我是个练邪功走火入魔的魔头,或是一个因为梦星烛出了差错失了药效,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杀人掏心的冷血之人,余生?便只么?怨自己?识人不清,过?不了几年便忘的一干二净。
怨总比爱容易忘。
解微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角也有泪光:“我早同你说过?,我认命,我从不后?悔用梦星烛救了你,与芊瑜能过?几年便是几年,我不怨也不悔,你怎就听?不进去!”
逢戈不语。
解微尘越来越激动?,往前又走了两步:“你如今用命换芊瑜的命,我便么?感激涕零吗?!我要你平安康健,与常人一同白?头,你怎就不知?!”
他走的这?两步,使得芙蕖剑的剑尖又抵住了他的心口,新的血迹又沾了上去。
逢戈突然笑了。
大抵所有清冷之人,笑起来都是勾人摄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