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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的少年……
裴昭默念了两遍,只觉得云里雾里。
“后来仵作来验尸,好多尸体都烧焦了看不出来特征了,只能通过数目来对,发现都能对得上,”一个镖师叹气,“太惨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啊……”
裴昭摇了摇头,看来这件事与任砚生并没有什?么关系,方才他听到有人去救火反而被烧伤,还以为是任砚生。
毕竟任砚生那张脸,看起来就是被火烧过之后的模样。
之后的事裴昭没有再仔细听了,很快金子晚眼前又是一黑。
……
等他再睁开眼睛,竟然又回到了竹间楼。
裴昭此刻正在一个书房里,金子晚环顾四周,这看起来并不是裴昭的房间,他低头一看,桌子上面有一幅画,画的落款是竹河。
金子晚心里一动,这应当是竹河的书房。
裴昭来这里做什?么?
下一刻,裴昭的动作就给了金子晚答案——他在翻竹河书房里的东西。
金子晚从来没见裴昭的动作这么快过,他没有放过竹河书房的任何一个角落,翻来覆去地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可却一无所获。
裴昭顿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吁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过了几息又睁开,微微眯着眼扫视着?这间书房所有的摆设,金子晚知道,他是怀疑这里有机关,在看是否有什?么东西放在了不适合的地方。
果不其然,裴昭朝书房里放着的一个软塌走了过去,软榻旁放着一盏烛灯。裴昭合衣躺在了软榻上,他伸手去碰了碰那盏烛灯,烛灯没有动。于是他握住了它,朝右边一拧,下一刻软榻翻转,他整个人掉到了地下!
而那个软榻又翻了回来,烛灯也自己朝左边拧了过去。
裴昭早有准备,自然不会被吓到,他轻巧地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金子晚也是,他在观察这个地洞。
这并不是一个荒废的地洞。
金子晚想,否则墙壁上不会挂着?忽明忽暗的烛灯。
地下似乎有轻微的风,把墙上挂着?的烛灯的火焰吹得轻轻晃动,裴昭顺着?墙一点一点地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听见了挣动铁链的声音,还有不成语句的嘶吼声。
裴昭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折扇,那算是他的兵器,扇骨摧金断银,扇面又韧不可摧,他一边握紧了折扇柄,一边朝前走去。
等转过了一个弯,他看到了镶嵌进壁中的无数铁笼!
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不成型的人,裴昭屏住呼吸一看,那些肠穿肚烂,皮肉腐烂丝毫没有生机的,分明就是尸僵!
还不是十个二十个,在这连通着?山里的机关暗道里,分明有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壁中笼!
不只是裴昭,就连金子晚也被眼前这恐怖至极的一幕震住了。
成百上千个尸僵被关在笼子里,不会说话,也没了人性,只知道嘶吼着,晃着?铁笼的栏杆,手还会无意识地伸出去,不知道在半空中够着?什?么,似乎是想够到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再把它们的喉咙咬破,鲜血饮尽,皮肉零落,变成和自己一样肠穿肚烂的怪物,方能一解心底饿意。
一切都无需再言。
这些?尸僵是在竹河书房的软榻之下发现的,难道还会有什?么别的说法?
裴昭眼前又浮现出任砚生临死前悲凉的眼神和他喷溅了满地的血,缓缓闭上了眼睛。
裴望舒活过十九年,学阵法十六年,出师门立下的第一个誓言,是只杀有过人。
可他布下的第一个杀阵,就杀了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裴昭只觉得胸口闷痛,他伸手去抹了唇边,垂眼一看,手指上是鲜红的血。
他无法再在这个地方继续多待一刻,转身便朝着?原路返回,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既然任砚生死在他手里,他便要竹河也死在他手里,如此方能血债血偿。
他摸索着?机关,想要回到地上,可这时,金子晚听到了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
他听到了,裴昭自然也听到了,他不是鲁莽之人,平心静气了一会儿,便坐下来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现在说话的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正笑着?说:“还未曾恭喜竹楼主,从此得偿所愿,再无后顾之忧!”
竹河的声音随后响起:“此事能成,还要多谢皇上。”
先前那人又说:“竹楼主这是说哪里话,皇上和楼主,这是各取所需,谈什?么谢不谢的,只是竹楼主当上武林盟主之后,名?利双收,可不要忘记和皇上的诺言。毕竟您这练《非心经》而捅出来的篓子,可不是谁都能摆平的,您说是不是?”
“那是自然,”竹河爽朗地笑了几声,“大人不必多心,从此江湖势力自然为朝堂所用,绝无二心——”
后面的话,他们听不太真切了。
裴昭却像是雨夜中突逢惊雷,整个人蓦地惊醒了!
就算他出去与人说任砚生是被人冤枉的,又如何?谁人会信?
如今任砚生作为荼毒一方的魔头死去,竹河却是发现他阴谋并将其歼灭的正道大侠,只凭他裴昭的一张嘴,谁会信?
裴昭攥着扇骨的手越发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名?利双收……
竹河既然利用他起高楼宴宾客,他便要眼看着?竹河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