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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五天没睡好,今日终于决定将所有店铺全都关门。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他都关了门了,总不能还往他店门口扔尸体吧,就算扔了也再和他没关系!他身边跟着一串的小厮,个个都身强力壮的,金老板是生怕半路上突然蹿出来天残教的人直接把自己了结。
“老爷,这……关了门我们生意可如何是好啊!”
他听了只在心里喊苦,生意,还生意呢!命都要没了!金老板手上动作不停,指挥着手下的人把茶叶都封了,桌椅也归置好。
“两位公子,我们今日打烊了,别处去吧,别处去吧。”金老板一个回头,瞥见这时候竟然还有来茶馆喝茶的,摆了摆手让他俩赶紧走。
来的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不是昌子县人,好似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其中那青衣男子大方抱拳,说话客客气气,“叨扰了,敢问附近可有大些的茶馆?”
金老板叹了口气,“我这儿就是最大的茶馆了。二位是外乡人吧,近日昌子县不太平,我劝你们啊,还是快走吧!”
青衣男子一笑,“可是因为天残教?”
金老板心中一凛,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往两人身上定睛一看,只见两人脸上都戴着半块面具,其中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黑衣男子气质冷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金老板额上出了层细密的汗珠,往后退了一步。
青衣男子含笑,“老板莫怕,我们便是为了天残教而来,不若这样。先别急着打烊,让我和我家公子稍作休息,保准明日天残教不会再在昌子县作乱,如何?”
金老板不知面前这两人是何方神圣,但却明白自己最好答应下来。
他两条腿发软,招呼小二上去点菜。
青衣男子认真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热茶,然后跟躲在一边的金老板攀谈。两人说了几句话,他用词客气,语气也和善,金老板渐渐地放下防备心,几日的恐惧堆在一起,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口,就差点抱着青衣男子的腿嚎啕大哭。
“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天残教,我也没招谁惹谁啊!”
“就是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哎,这几年来生意能做成这样多亏谢家照拂,如今因为四爷背上这无妄之灾,我虽心里实在委屈,却不敢有怨言,只盼着四爷能早早地来解决了这事。”
“两位公子休息完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魔教可不是好对付的啊!”
过了一会儿他点的东西上齐,金老板叹了口气,说不打扰两位,独自走开接着去收拾东西,还是打算待他俩走之后关门大吉。
而这边青衣男子取了一双筷子搁到穿黑衣的面前。
后者抿唇,“多谢,我不饿。”
青衣男子没有作罢的打算,只看他,“公子,少爷吩咐过,看着您按时吃饭。”
黑衣人藏在面具后的双眼似乎闪了一下,半晌乖乖拿了筷子,戳了下桌上的一小碗虾仁蛋羹,只挖起来一小块放进嘴里,认真地嚼。
这黑衣人自然是郁迟,他身边的则是谢怀风离开凛州前放在他身边的人,名叫青喙。
郁迟只吃了一口,想搁筷子,身边的青喙又低低叫了一声“公子”。
郁迟脸发热,还好有面具覆着,青喙应该看不太出来。
他知道谢怀风担心自己安危才派了人跟着自己,佯装成自己身边仆从,但……谢怀风怎么嘱咐了他这么多琐碎的事,这一路上尽是“少爷嘱咐我看着您好好吃饭”,“少爷交代过您不能受凉,衣服不许穿得薄了”,更有“少爷说您不善交际,这些交给我就可以”。
谢怀风明明不在身边,郁迟却凭空被他撩拨得脸热。青喙每次提到谢怀风郁迟都好像能看到谢怀风漫不经心的笑,闲散的姿态,轻飘飘给他点甜头,撩拨着他不放。
这人,太烦了。
郁迟被看着吃了不少东西青喙才肯去结账,结账的时候没忘最后打探天残教的情况。
“你们可曾见过天残教的人?”青喙收了钱袋,问道。
金老板摇摇头,“就是没见过啊,日日只能见着尸体,我晚上是觉都不敢睡,生怕第二天自己的尸体就躺到街上去了。”
青喙道了谢,金老板还欲说点劝阻的话,却看着二人的背影和他们身上的刀到底没说出来话。谢怀风来不了,万一这两人真有本事,能把天残教赶出去呢?
五月中旬,夜晚来得越来越晚。昌子县不复以前的热闹,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关门闭窗,还开着的客栈也不敢招摇,门口的红灯笼都收了起来,放眼望过去一派寂静冷清。
时不时路过几队巡逻的,也是个个都瑟缩着,都像是被逼着来干这营生的。
青喙立在客栈屋顶,他腰上别着刀,静静看着周围,街上除了巡逻的官兵再没有别的动静。
郁迟坐在窗边,临街的窗户开着,他手里捏着一个白玉杯,在指间转了几圈。
转了好几圈他才愣愣地把白玉杯重新搁到桌子上,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是谢怀风惯喜欢做的。
郁迟眉眼垂下来,盯着那白玉杯看了半晌,然后才移开视线,神情淡漠地望向窗外。
今夜天残教必然还会有动静,他们在昌子县如此放肆,一是为了谢怀风,二是为了夜修罗,总得引来一个。那茶馆的老板等着谢怀风来救他于水火,郁迟却知道谢怀风不会来了。天残教,二十年前是魔教一股不小的势力,在稳州发展起来的根基,当年应该是谢家老爷子和仙尊联手剿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