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管理层，抽气的声音，太过于明显了。
    “怎么回事？”
    副总目光一斜，来了个死亡凝视。
    管理层一惊，然后露出了苦笑，轻声道：“黄总，官方新闻，三天之后，贝拉公主抵达上京，进行国事访问。”
    咣！
    扑哧！
    一瞬间，办公室众人惊呆了，失神、发愣。
    “……不可能！”
    副总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他起身劈手夺过了管理层的手机，直接看到了新闻推送。
    一则简讯，一百来个字，一目了然。
    他反复打量，逐字看了两三遍，就慢慢坐了下来。
    尽管的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股颓然的气息，却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报信的人，也小声道：“黄总，这是外事部门的消息，在新闻发会布上宣布的事情，应该假不了。”
    这叫补刀！
    副总脸色发青了，“……滚！”
    “诶！”
    报信的人反应过来，急忙退出了会议室。他在担心自己得罪了副总，考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比如说，打个辞职报告？
    ……
    会议室中，一群人偷偷摸摸，看了新闻消息。大家顿时陷入了死寂，刚才的欢声笑语，消失得一干二净。
    当幻想照入现实。
    这是多么的绝望！
    不管副总、管理层、宣发组，多么有本事，属于行业中精英，机谋百变，心思活络。
    但是在这个时刻，他们没有了任何想法。
    有一种情况，叫做……碾压局。
    现在就是了。
    当外事部门，宣布贝拉公主出访，即将在上京进行为期三天的国事访问之时，整个网络沸腾了。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能说，这一幕似曾相识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剧本。请问，我现在考记者证? 来得及吗？”
    “嘿嘿? 我有记者证……就等大使馆，请我去采访了。”
    “那个……我有记者证? 还在大使馆工作? 现在就差一辆车，哪位大哥赞助一下？”
    “……我去巷子蹲守。”
    “上京闹市太多了? 我该去哪里蹲？”
    “我是理发师，托尼！”
    “兄弟们? 其实我们可以搞个露天舞会? 我有音响……”
    “……”
    严肃正经的官方新闻。
    评论区下，画风全部跑偏了。难得的是，管理员也没有禁止这些言论，隐隐约约之间? 还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所以新闻的热度? 以狂飙的速度，直接……置顶。
    酝酿，发酵。
    毫无疑问，舆论肯定要炸。
    只不过，顺带把《超模》? 炸得粉身碎骨。
    副总开口了，声音发涩? “你们告诉我，这是不是青红文化的后手？”
    “……”
    一帮人愣住了。
    青红文化? 能请得动公主？
    荒谬，怎么可……
    冷不防? 有人反应过来了。青红文化不行? 但是电影的导演? 可是周牧，他与贝拉公主之间……貌似关系不浅。
    如果他请求公主，过来走这一趟……不难吧？
    尽管理智告诉他们，国家大事不可能这么儿戏。问题在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居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无所谓了。”副总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一晃，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意味。
    “黄总……”
    旁边有人想搀扶，却被副总甩开。
    他看了眼，才签署了名字的宣传方案，忽然大手一挥。文件甩了出去，白纸黑字翻飞。
    “散会！”
    副总阴冷着脸，踩在片片文件纸上，离开了会议室。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默默收起了杂物离开。
    最后，整个会议室空了，只剩下莫怀宣独坐。他面无表情，慢条斯理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盒烟，还有打火机。
    哧哧哧……
    打火机点了两三次，才算是把烟点燃。
    莫怀宣吸了口烟，然后吐出来。
    他的眼睛迷离。
    云雾缭绕，让他的脸色，在灯光下，阴晴变幻。
    轰！
    砰！
    咣！
    冷不防，会议室中，传来了剧烈声响。外面的秘书，被吓了一大跳，才想走进去看个究竟。
    不过才走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默默回身坐下。
    看着两边无人，她拿出了化妆盒，对着小镜子，慢条斯理描着细细的眉毛，真好看……
    ……
    西北，《剧组2》，摄影棚。
    周牧才结束一段戏，就接到了杨红的视频通话。
    他等了两三秒钟，发现手机中的杨红，没有什么动静，这让他有些意外，检查手机，“信号断了，这么卡！”
    “卡什么卡！”杨红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周牧，你……”
    她真卡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这一次，周牧倒没有误会，耸肩道：“红姐，你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等两分钟我又该拍戏了。”
    杨红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贝拉公主，是你请过来的吗？”
    尽管很荒谬，但是她直觉。
    这件事情，与周牧脱不了干系。
    “什么？”
    周牧一怔，眨着眼笑道：“红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贝拉公主来不来，我没听懂。”
    “官方新闻说，三天之后贝拉公主要来国事访问。”杨红眼中充满了狐疑，她觉得这事太巧了。
    “哇啊。”
    周牧叹了声，“那又怎么样，她又不是没来过。”
    “你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杨红没好气道：“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以前你还是无名小卒一个，现在是著名导演、一线明星，风头不比巨星差。”
    “你以前的同学、老师遇上你，你觉得他们还会跟以前一样，态度随意地对待你吗？”
    杨红哼了声，“现在的贝拉公主，可是金雀花的王储，未来的国王。她过来进行国事访问，一把手可以矜持一下，不用接待她。但是二把手，还有外事部长，肯定要亲迎、陪同。”
    这倒是事实。
    身份的不同，决定了待遇。
    “是是是。”
    周牧深以为然，轻笑道：“既然红姐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应该清楚她现在跟我们是两个阶层的人了，有些事情你要考虑清楚，别让相关部门找你喝茶啊。”
    “……哼！”
    杨红脸色一僵，“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警告我。”
    好吧。
    在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
    借东风。
    贝拉公主这么大的热度，如果能够蹭一蹭，电影的票房岂不是能翻好几倍？
    几倍可能有些妄想，但是好几成，总行了吧。
    她在兴奋之下，已经有许多构思。现在周牧的提醒，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她清醒了。她立即意识到，贝拉公主的身份变化，注定了一些计划，不可能实现。
    “红姐，记住了，以不变应万变。”周牧又提醒了一句，就挥手道：“好了，我要挂了，回聊。”
    屏幕一黑。
    杨红呆了两秒钟，就反应过来了，“混蛋，不说实话。”
    直到现在，她都没套问出来。
    贝拉公主究竟是不是周牧叫来的。
    但是……不重要了。
    杨红打开了电脑，今天的票房大盘，《超模》的曲线抬升得非常厉害，已经超过了《公主假日》。
    虽然只是单日票房指数，不代表什么实质情况。
    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真等《超模》起飞，总票房反超《公主假日》，那么一切就晚了。
    庆幸的是……
    一切的担忧，随着贝拉公主到来，烟消云散。
    杨红望着曲线，隐约之间已经看到了，这条曲线在晚上，或者明天，就会呈断崖式坠落。
    这是大势，逆转不了的大势。
    晚上。
    《超模》票房。
    首日，2.1亿，彻底压盖《公主假日》的9800万。
    这绝对是令人瞩目的数据。
    然而……
    不管是大众，还是娱乐行业，都无视了这个票房。或者有人注意到了，或是感叹，或是冷漠，或是幸灾乐祸……
    总而言之，在这条资讯下，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转发、评论。
    看了电影的人，也没有多少人讨论剧情。
    更不用说推荐电影了。
    这清冷的情况，很容易让人怀疑，这数据是不是造假。2.1后面的单位不是亿，而是万。
    可偏偏，这是事实。
    而且，不仅是《超模》，被人无视。另外还有其他电影，其他行业新闻，基本凉了大半。
    绝大部分人的关注力，都集中在贝拉公主来访的新闻上。
    许许多多的人，涌进了官方新闻，积极建言。
    其中点赞最多的一条，就是有人拜托相关部门，务必带着贝拉公主，沿着电影的景点走一圈。
    事实上，在电影上映之后。
    剧情中出现的景点，已经成为了网红打卡地。每天都有大量的游客，在一个个景点拍照，顺便发朋友圈。
    有人搞了个统计，发现这几个景点的人流量，目前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人次。
    这才多少天呀，就已经有这个数字。
    那么按年来算，岂不是……
    好吧。
    就算电影下画了，景点的热度肯定下降。有两三个月的余温，景区也赚到了啊。
    这纯粹是意外之财。
    说实话，现在一些景区管理人员，都在纳闷一件事情。《公主假日》剧组，有来过他们那里拍摄吗？
    如果拍了，他们接待过吗？或者说，拍摄的时候，剧组有没有给景区钱？
    呃，反过来说也行，景区有没有给剧组钱？
    反正几个景区糊涂了。
    一些记者找他们采访的时候，只能含糊其辞。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清楚。所以当他们看到，官方上有人请愿，让贝拉公主参观几个景点。
    一瞬间，几个景点管理人，热血涌上了脑袋。
    他们嗷嗷叫，在网上举双手赞成的同时，又纷纷找到了上级管理部门，希望上级顺从民意。
    然后等待他们的，自然是上级的……咆哮。
    “你们想干嘛？”
    “裹挟民意，要挟上官吗？”
    “是不是想搞小山头？”
    “知不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事？”
    “狭隘。”
    “整天盯着一亩三分地，有没有一点大格局。”
    “还想不想上进了？”
    “……滚！”
    一通大骂，几个景区管理人，灰溜溜掩脸逃窜。
    他们不知道的是，把他们骂走之后。
    发了一通火的上级，转身又给上级打官员，点头哈腰，小心翼翼提出了请求。
    等待他的，自然是严肃的批评。
    之后，套娃了……
    一级一级地传递上去。
    最终的请愿，到底在哪里截止，没人知道。
    反正外事部门的态度，十分的暧昧。没有回复，也没有阻止网络的热闹。
    看似不闻不闻，但是有觉悟的人都明白。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能明说。
    当然，这么高层次的事情，大众也只能提意见，做不了决定。不过有些事情，他们倒是可以自己决定。
    比如说，三刷《公主假日》。
    另外还有许多人，才“后知后觉”知道，原来市场上有部电影，就是以贝拉公主为原型拍摄的影片。
    据说，影片的内容，就是改编她的真实经历。现在电影内容，有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这……
    好奇心一起。
    无数人涌进了电影院。
    第二天。
    《超模》的票房，应声而落。
    只有“区区”五千万。
    相对的《公主假日》，反弹逆增，单日票房1.4亿。迫使一些预测的网站，再次更改了电影的最终票房。
    28亿！
    有人经过缜密得计算，然后得到了结论。贝拉公主这趟行程，至少能给电影增加4~5亿的票房。
    “所以……”
    “电影上映了，公主来了，两者有关联吗？”
    “别问，问就是没有。[斜眼笑]”
    “嘿嘿，自由心证，反正我是不信的。[狗头]”
    “各位，莫谈国是。”
    一群人在网上，聊得十分热闹，感觉是度日如年。等呀等，剩下的两天时间，总算是熬过去了。
    大清早，许多人爬起来，关注了外事部门的直播。
    没错，尽管外事部门，没应承什么事情，但是却请来了资深的主持人，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迎接仪式，并且全程直播。
    在直播间打开之后。
    短短几分钟，在线人数超过了百万。
    “前排！”
    “我来了！”
    “公主呢，怎么不见？”
    在密集弹幕的催促下，主持人调整了镜头。一架流线型，十分酷炫的飞机，就映入大家的眼帘。
    舷梯落下，在礼乐声中，贝拉公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