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啊。”
    这个人还强调，“是救世之作，拯救世界的救世，不是救市……市场和世界，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意思？”
    一些人发懵，搞不清楚其中的寓意。
    自然，也有一些人灵光一闪，明白了其中的内涵。
    武打功夫片，这个类型没落了。
    哪怕是《大乱斗》，这个打着动作大片幌子的电影，其实也不算是多么纯粹的动作片。
    毕竟在电影的中后期，各种重型武器的出现，各种爆破大场面，坦克火箭炮的对轰，已经不是动作的范畴。
    说白了，这是半动作、半军事的战争大片。
    只不过在宣传的时候，故意弱化了后者。但是预告片中，没少以此为卖点。
    说到底，盛世也清楚，就算动作大片有情怀，也未必保险。
    所以干脆以情怀吸引观众，再主打各种特效。较真的说，惊险刺激的打斗，只点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篇幅。
    尽管如此，也让一些观众觉得惊喜。毕竟世界各地流派的格斗术对决，也颇有几分新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布迪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然而……
    影评人对《功夫》的评价。
    却让一帮人惊愕。
    不管是功夫片的巅峰，还是出路、方向，救世之作。
    都让他们怀疑，这个影评人，肯定是收了周牧、胡英商的好处，才没节操的胡吹。
    因为这些评语，分明是把《功夫》这部电影，当成是这个类型片的救世主啊。
    说得好像，有了这部电影，这个类型片，就可以起死回生一样，改变没落的现状，重新起势。
    这怎么可能嘛。
    不要说一帮明星艺人不信，连盛世宣发部门的人，也嗤之以鼻，觉得荒谬可笑。
    “哗众取宠。”部门经理冷笑道：“还救世……为了宣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他在后悔，这样的宣传口号，他们当初怎么想不到呢。
    看来，还是他们要脸，脸皮不够厚啊。
    在懊悔之时。
    念影评的那个人，表情有几分古怪，眉头轻轻一扬，“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是通稿？”
    “难道不是？”其他人一怔。
    “你们觉得……”那个人讲了一个名字，环视左右询问，“他写的影评，也是通稿？”
    “啊！
    其他人惊了。
    因为这个名字，他们也知道。
    对方可不是普通的影评人，称得上是半官方大佬。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一般不会写文章评论电影。反过来说，当他写影评的时候，说明这部电影，非同一般。
    说实话，很多电影上映，都会邀请那个大佬，参加首映礼。
    但是对方基本会拒绝，不受“人情”的牵累。所以他的影评，在大众和行业心目中，属于特别公正，不夹带私心的文章。
    有了这样的“前提”，也难怪他们震惊。部门经理更是直接掏出手机，自己搜索察看。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
    由于《功夫》是对手，还一直把《大乱斗》压一头，一些人在明面上，肯定不会主动去搜罗相关的信息，免得影响心态。
    私下有研究的且不说。
    反正这时，从来没关注的人，主动搜索了下。才输入关键字，密密麻麻的信息，顿时冒了出来。
    “这是周牧喜剧电影的巅峰之作，也是动作武打电影的巅峰之作，极浪漫，极现实，无法超越。”
    “华丽的夸张，无与伦比的功夫，年度巨映！”
    “大时代里的小人物，小世界里的大境界。每个导演都有一个武侠梦，每个男孩都有一个英雄梦……”
    “开场就高潮，武打段落章节分明，门派清楚，人外有人，仁者无敌！”
    “这不是周牧的个人秀，而是武打明星的群英秀。”
    “功夫的最高境界，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一个小人物惩恶向善的简单故事，无论是打斗场面，特效技术，还是笑点包袱，都是当之无愧的经典！”
    “……”
    一个个评论，让他们眼花缭乱。
    最关键是，一个个网站、论坛，还有票务网站下的讨论区，十分热闹的帖子，让每个人都清楚，这不是虚假营造出来的氛围。
    最可怕的，还是热搜榜上。
    榜单前十，就有四五个，与《功夫》相关的话题。
    其中的热度、指数，十分惊人。
    什么牧神颠覆形象，什么胡英商突破自我。什么昔日打星，共聚一堂，爷青回。
    什么《功夫》中，你不知道的细节。
    什么笑中带泪，小人物的心酸，无非是苦中作乐。
    电影不过是一场梦，一个小孩心中的英雄梦……
    密密麻麻的内容，让一群人意识到，这三四天来，他们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从一开始，《功夫》就是以内容称王。根本不是几个盛世高层说的，只是靠“粉丝”撑场子，明天就会崩塌……
    是啊，明天会崩。
    奈何，明天还有明天，明天不会来。
    ……
    盛世，总裁办公室。
    连路演的一帮明星艺人，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更不用说，时刻关注市场动向的高层。
    三天……
    不，四天了。
    他们的心情，一直没开朗过。从零点票房结果出来开始，再到接下来的每天，《功夫》把《大乱斗》踩在脚下摩擦。
    他们也不知道，“翻盘”的日子什么时候来临。
    反正他们是绝望了，看不到半点希望。
    抹黑、造谣、攻击……
    各种手段用尽了，根本影响不了《功夫》高歌猛进的步伐。
    还有就是，行业中一个个德高望厚的电影人、职业影评人，以及半官方组织，也纷纷下场支持。
    说实话，这样的阵势，真把几个高层吓了一跳。
    代理总裁老吴，更是担心是不是上头，对盛世不满意，所以来个“敲山震虎”。
    他急忙托人打听，才确定是虚惊一场。
    然后……
    他心里不是滋味。没人串联，不是上头的指示，而是这些人自发给《功夫》宣传。
    这样的事实，说明了一件事情。
    《功夫》，那是真NB。
    还有一个影评人，跟他讲的大实话。对方觉得，相比《大乱斗》这样的大杂烩，还是《功夫》更对国人胃口。
    本土优势，不是开玩笑的。要论国民知名度，影迷的数量，票房号召力，周牧完胜布迪。
    更不用说，《超体3》、《三毛从军记》的热度，那是连贯积累，至今没有消散。
    挟大势之下，谁能抗衡？
    “当初我就说了，要不要撤档。”一个高层马后炮，埋怨了起来，“老吴你说不用……现在……”
    “全世界同步上映，这是宣传的重点，怎么撤？”
    老吴也有火气，“况且，布迪也不同意，这混蛋高傲的觉得，就算是在东区，他的电影，也可以碾压周牧。”
    “呸，自大又没自觉。”
    另外的高层，神色充满了不屑，“他真的以为，《黑骑士》系列比《超体》厉害？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错觉。”
    “拎不清……”
    其他高层，深以为然。
    哪怕与布迪合作了两次，也让盛世赚到了钱。但是他们心里，却并不喜欢那个，满口是利益、算计、歧视的国际名导。
    当然，再不喜欢，也不影响合作。
    一个高层冷静理智道：“其实《大乱斗》的票房成绩不错，对公司的股价推动力不小。今天开盘，还涨了一个点……”
    其他人不说话。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作为巨头，他们也有傲气。
    他们极力打造出品的电影，居然拿不了周票房冠军，这无疑是一个让他们不爽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投资，无名导演小明星小演员的电影，他们自然不会在意。问题在于，这可是国际大导演，汇集了东西区二三十个有名有姓的明星艺人，倾力打造的影片。
    这规模、阵容，居然被对手压得死死的，谁不觉得压抑？
    毕竟这三四天时间，《功夫》剧组路演、访谈、宣传，足够大家对于影片的构成，有一定的了解。
    比如说，几个高层早调查清楚了，《功夫》的投资不超过三亿，其中布景与演员的片酬是大头。
    对了，宣传的费用，也包含在其中。
    看到这调查报告，几个高层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这成本，上映一天回本，第二天开始赚钱。
    而且看趋势，又是一部现象级电影。
    五十亿打底。
    凭什么？
    几个高层狂怒。
    其实是酸，酸得牙齿都快掉了。
    “……走！”
    冷不防，一个高层起身提议，“去看看，那什么《功夫》，到底有多好，值得这么多人推荐。我就不信了，在功夫片没落的今天，还有什么神作。”
    其他人目光闪了闪，也没有反对。
    当下，高层一个电话打下去，自然有人安排妥当。在盛世旗下的一个影院，最舒适的放映厅，包场。一行几个人，没惊动任何人，通过专门的电梯，直达这里。
    红酒、雪茄，全部备好。他们进来，安然坐下。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示意员工放映《功夫》。
    电影开始，首先是字幕，然后飞出来一只蝴蝶。在沟壑之间，伴随着激昂的音乐，慢慢飞舞。
    片刻，山沟组成了，功夫两字。
    “切。”
    一个高层夹起雪茄，剪去了头，拿酒精灯慢慢灼烧，随口评价了一句，“故弄玄虚。”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不过他们，看似在做其他事情，视线却一直没离开银幕左右。
    屏幕一黑，探长室字样，映入他们眼帘。
    镜头后拉，从文字转到了一个人身上。
    “这个是……”
    一个高层皱眉，“崔吉？”
    “是他！”
    旁人点头，“周牧、余念的电影，很多是他负责提供的剧本，现在又转型当导演，成绩不错。”
    “可以拉拢吗？”老吴问道。
    “试过了，没用。”
    一个高层摇头，“周牧、余念的电影，给他投资的份额，单单是票房分红，就让他身家丰厚。我们拿不出，比这更好的条件。”
    其他人不说话了。
    如果是余念、周牧这样的大导演，他们还舍得给予票房分红，以笼络人心。
    可是编剧……
    那算什么玩意？
    在他们眼里，剧本、编剧，不重要。打工仔，工具人。赏他们一口饭吃，就已经算是仁慈，还想要分红，开什么玩笑，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是他们不重视剧本……
    主要是作为行业中的大佬，他们非常清楚一件事情。
    剧本重要，又不重要。
    多少所谓的好剧本，交给著名导演拍，最终的成果，却不尽如人意。很多所谓的烂剧本，在普通导演手中，拍出来的影片，居然还很卖座。
    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屡见不鲜，没地方说理去。
    大家也琢磨不透其中的规律，所以才格外的迷信大导演、大明星的影片，最起码这种电影，赚钱的几率大。
    说白了，拍电影真靠赌。
    在没开盅之前，谁也不知道大小胜负。
    关键是，赌还可以作弊，电影却压根没有出千的机会。
    买定离手，一把定输赢。
    亏了，不能后悔，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惨啊。
    所以，行业个个都说，剧本很重要，是一剧之本。
    现实却是……
    能赚钱的电影的剧本，才最重要。
    问题是，没人可以“未卜先知”，谁知道哪个剧本，拍成了电影之后，一定可以赚钱。
    这事，哪怕是洛天幕的御用编剧团队，也不敢保证。
    就是清楚这一点。
    几个高层自然不舍得，花大代价拉拢编剧。除非哪一天，崔吉自编自导，达到周牧、余念这样的高度，他们才会“回心转意”，后悔今天没有提前“下注”。
    反正现在，这提议不了了之。
    他们目光专注，看着银幕之中，镜头不断后拉。
    探长办公室，一片寂寞无声。
    探长表情麻木，一个个警员，还有两三个平民百姓，或是坐着，或是站着，保持不动的姿态。
    在几个高层错愕的时候，打砸的声音响起。镜头从后拉，开始转向了楼上，再对准了一块牌匾。
    罪恶克星四字，他们乍看之下，倒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接下来的场景，却让他们意识到，这块牌匾的讽刺意味，非常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