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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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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曙打量姜恒那精致的脸庞、明亮的双眼、俊秀的五官、温润的唇。
    他脖颈处的玉玦垂落,抵在姜恒的胸膛前,姜恒拿起它来,看了一眼,再看耿曙,笑了起来。
    “何况啊,”姜恒说,“也不是一定要成功,哪怕最后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
    姜恒没有告诉耿曙,改变他对这一切看法的缘由,皆出自在嵩县,耿曙激动得失去理智,说出的那一番话来。
    行啊!行!我不回去!我这就把汁琮杀了!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别走!别走啊!
    那天过后,姜恒清楚地意识到,耿曙所言虽是气话,但设若自己逼他,他真的会这么做。哪怕最后死在汁琮面前,也毫无怨言。
    耿曙竟能为他牺牲到这一步,那么他哪怕为耿曙改变自己的计划,算不上难罢?辅佐无论哪一国的国君,最终都会走到与汁琮兵戎相向的那一步。耿曙所言绝非夸大,这局面终有一天要上演。
    既然总有一个人要让步,我又为什么不可以?
    “哥,你说有我的地方就是咱们的家,”姜恒道,“对我而言,也是一样,我不在乎。”
    耿曙再一次紧紧抱住了姜恒。
    是夜,姜恒明显可以看出耿曙的兴奋,毕竟他翻来覆去,朝他说了许多雍都的事,这是他们在离开嵩县后,耿曙第一次这么高兴。
    他想回到雍都,雍都在那四年中已成为了他的家,但他又绝不想失去姜恒,两相权衡,必须选择的情况下,他只会选姜恒。但那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因舍弃而痛苦。
    但现在姜恒接受了他的一切,他的人生终于圆满了,甚至那就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最美好的未来。他在外带兵打仗,姜恒在后方为他出谋划策,他们将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这是在离开浔东之后,耿曙的唯一目标。
    “睡了?”姜恒低声说。
    耿曙迷迷糊糊入睡,姜恒却还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抉择是错是对,只知道他已作好了承担错误的准备。
    也许汁琮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姜恒沉吟片刻,他能改变雍么?凭借他的一己之力。
    他轻手轻脚,跨过耿曙,走向帐外。
    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个细节,曾经无论在哪里,耿曙入睡时都十分警惕,一手抱着姜恒不放,哪怕睡熟了,手上仍扯着他的单衣衣襟,他稍微有动作,就会惊醒耿曙。
    但在雍国的军营里,这种警惕消失了,代表耿曙认为自己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姜恒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们回家了,虽然自己对这个家,还不太熟悉。
    他在月光下走出军营,看见汁琮端坐营帐间的空地中,膝前摆着一把琴。
    汁琮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说:“睡不着么?”
    “王陛下会弹琴?”姜恒说。
    “不会。”汁琮说,“我哥生前弹得很好,听汁淼说,小时候你们一起弹过,但自从来了宫中,他便从来不弹。”
    姜恒在一旁坐下,汁琮说:“那天听你在玉璧关奏起越人歌,想起了许多事。”
    月光下,汁琮朝姜恒望来,眼神中仿佛颇有深意,姜恒一时窥不透,总感觉汁琮有许多话想说,仿佛那是棋逢对手的一种惋惜。
    “还想听么?”姜恒说,“我可以弹奏给你听。”
    汁琮便将琴递过来,姜恒抚琴,指法已有点生涩了,琴声却带着一股古意,及至琴声停下时,两人相对沉默片刻。
    汁琮开口道:“恒儿,虽然明知你会拒绝,但这句话,我仍想问问你。”
    姜恒:“嗯。”
    “你愿意当我的儿子么?”汁琮说。
    “不。”姜恒果然拒绝了他,说,“就让上一代的羁绊,到我的身上,就此结束罢。”
    汁琮释然一笑,点头道:“本该如此。”
    姜恒说:“告诉你也无妨,王陛下,我从未见过我爹,在我的人生里,是没有父亲的,我只有哥哥。我与他不一样,我从未过过有父亲的生活,无从比较,我娘待我已很好了。既然父亲从来缺席,对我而言,他也就不曾亏欠过我,不需要再补偿什么。”
    “雍人有句话,叫‘多年父子,情同兄弟’。”汁琮说,“汁泷的娘很早就走了,我先是带大了泷儿,又带大了汁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就像我的孩儿一般,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
    姜恒说:“我记得,耿氏在许多年前,便与汁氏有亲缘罢。”
    “不错,”汁琮说,“耿家是第一代随我汁雍祖上,远迁塞外的中原人。”
    汁琮忽然发现,自己与姜恒的对话,半点不像对两个儿子一般,反而就像对着当年的耿渊,从名义上看,姜恒是真正的、耿渊的嫡子,他的身份是耿家的家主。
    “我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汁琮说,“姜恒,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该死。”姜恒嘴角带着笑,抚摸琴弦,看了汁琮一眼,解释道,“天下五国中,只有你不按规矩来。无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都是如此。你嚣张跋扈惯了,我行我素,只有杀了你,大家的棋,才能继续下下去。”
    “不守规矩之人,就该死么?”汁琮说,“我只知道,我赢了。”
    “不守规矩之人,不一定就该死,”姜恒认真道,“该死的原因是,你雍国还远远未曾强大到能不守规矩的地步。我不杀你,你迟早也得出局,早点罢手,可以救下不少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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