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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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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道:我不是苛责的人,你不必担心,有事直讲。
    皇后娘娘这两日一直有些低烧,奴婢常能听到皇后娘娘说胡话,有时叫祖父,有时叫娘,有时叫舅舅,还会边哭边说孤单,半夜里突然惊醒时,会迷迷糊糊问奴婢小阿姨来了吗?大人若有时间,能否多来看看皇后娘娘?依奴婢想,只怕比什么药都管用。
    霍光目光扫向一侧的宫女,几个宫女立即低头。
    奴婢守夜时,也听到过。
    奴婢也听到过皇后娘娘说梦话,有一次还叫祖父、舅舅,接我出宫。
    奴婢们想着都是些不紧要的思家梦话,所以就没有
    宫女嗫嚅着,不敢再说。
    霍光心里最后的一点关于内积悒郁的疑虑也全都散去,嘉许地对橙儿说:多谢你对皇后娘娘体贴的心思。
    橙儿忙道:都是奴婢的本份,不敢受大人的谢。
    霍光出来时,碰到来看上官小妹的云歌。
    云歌侧身让到路侧,裣衽为礼。
    霍光早知云歌常来找小妹玩耍,小妹病了,云歌自会来看,所以没有惊讶,如待略有头脸的宫女一般,微点了个头,就从云歌身旁走过。
    橙儿看到云歌,高兴地把云歌迎了进去。其他人都冷冷淡淡,该gān什么就gān什么。
    陪云歌一起来的抹茶倒是很受欢迎。抹茶只是个普通宫女,无需过分戒备,人又xing格开朗,出手大方,众人陆陆续续从她那里得过一些好处,所以看到抹茶都笑着打招呼。
    闻到抹茶身上异样的香,众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熏香,味道这般别致?
    抹茶得意洋洋地打开荷包给她们看,太医新近做的,于总管赏了我一些,不仅香味特别,还可以凝神安眠,治疗咳嗽。
    荷包一开,更是香气满室,犹如芝兰在怀。
    众人在宫中,闻过的奇香不少,可此香仍然令一众女子心动,都凑到近前去看,真的这么神奇吗?我晚上就不易入眠。
    抹茶一如以往的风格,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见者有份,人人可以拿一些。
    云歌对仍守在帘旁的橙儿笑说:你也去和她们一块玩吧!我常常来,什么都熟悉,不用特意招呼我。
    橙儿闻到香气,早已心动,笑着点点头,姑娘有事,叫奴婢。也凑到了抹茶身旁,去拿香屑。
    你好受一些了吗?
    上官小妹听到云歌的声音,依旧闭眼而睡,未予理会。
    多谢你肯帮我们。
    小妹翻了个身,侧躺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病得有气无力,哪里还有力量帮人做事?
    云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着。
    有宫女回头探看云歌和皇后,发觉两人嘴唇都未动,云歌只安静坐在榻旁,皇后似有些疲倦,阖目而躺。
    宫女安心一笑,又回头和别的宫女谈论着熏香,只时不时地留心一下二人的动静。
    上官小妹虽合着双眼,看似安详,心里却是凄风细雨,绵绵不绝。
    祖父以为皇上不宠幸她,是因为她不够娇,不够媚,以为皇上为了帝王的权力,会纳妃嫔,散枝叶,可祖父错了。
    祖父不是不聪明,而是太聪明。他以为世上和他一样聪明的男人,懂得何为轻,何为重,懂得如何取,如何舍,却不知道这世上真有那聪明糊涂心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口拒绝云歌,虽然她也绝不想霍成君进宫。也许她只是想看云歌失望和难过,她不喜欢云歌的笑。可是云歌再次让她失望了。
    云歌对她的拒绝未显不开心,也未露出失望,只是很轻声地说:我明白,你比我们更不容易。
    天下不会有人比她更会说谎,人家只是在生活中说谎言,而她却是用谎言过着生活,她的生活就是一个谎言。可她看不出云歌有任何qiáng颜欢笑,也看不出云歌说过任何谎。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偶感风寒很容易,所以她生病了。
    她担心祖父会把她生病的消息压住,所以她不但要生病,还要生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每年chūn天,皇后都要率领百官夫人祭拜蚕神娘娘,替整个天下祈求丰衣,所以她本打算当众病倒在桑林间,却不料风寒把她内里的溃烂都引了出来,昨天晚上气怒悲极下,突然就病发了。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自己而做,是为了横刀自刎的母亲而做,是为了小小年纪就死掉的弟弟而做,是为了上官家族的上百条人命而做。
    她不是帮他,绝不是!
    有宫女在帘外说:皇后,到用药的时辰了。
    上官小妹抬眸,含笑对云歌说:你回去吧!我这病没什么大碍,太医说安心调养三、四个月就能好,不用太挂心。
    云歌默默点了点头,行礼后,离开了椒房殿。
    温室殿内,刘弗陵正和刘贺谈话。看到云歌进来,刘贺笑着要告退。刘弗陵挽留住了他,未避讳刘贺,就问云歌:小妹如何?
    她不肯接受我们的道谢。
    刘弗陵微点了下头,未说话。
    云歌说:小妹只给我们三、四个月的时间,以后的事qíng就要我们自己去解决。
    刘贺笑:还在为霍成君犯愁?不就是拿没有子嗣说事吗?照臣说,这也的确是个事。皇上,晚上勤劳些,想三、四个月弄个孩子,别说一个,就是几个都绰绰有余了。臣倒是纳闷了,皇上怎么这么多年一次都未she中目标?
    刘贺的惫赖的确无人能及,这样的话也只他敢说。
    刘弗陵面无表qíng,云歌却双颊酡红,啐了一声刘贺,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扭身匆匆走了。
    刘贺凝神打量刘弗陵,竟觉得刘弗陵的面无表qíng下,好似藏着一丝羞涩。
    错觉?肯定是我的错觉!刘贺瞪大眼睛,绝不能相信地说:皇上,你,你,不会还没有,没有难道你还是童子身不,不可能
    太过难以置信,刘贺张口结舌,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刘弗陵淡淡打断了他,看似很从容平静地说:朕刚才问你,羌族、匈奴的问题如何处理,你还没有回答朕。
    刘贺还想再问清楚一点,殿外宦官回禀,刘询求见,刘贺方把话头撂开。
    等刘询进来,刘弗陵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让刘询也思考一下。
    刘贺笑嘻嘻地回道:西域各国一直都是我朝的隐虑,但他们国小力弱,常会择qiáng而依,只要我朝能克制住羌人和匈奴,他们不足担心。何况还有解忧公主在乌孙,抚慰联纵西域各国,靠着她和冯夫人的努力,即使先帝驾崩后,最动dàng的那几年,西域都没有出大乱子,现在吏治清明,朝堂稳定,西域更不足虑。最让人担忧的是羌族和匈奴,而这两者之间,最可虑的却是羌族的统一,羌族一旦统一,我朝边疆肯定要有大的战事。
    刘弗陵点头同意,刘询神色微动,却没有立即开口。可殿上的两人都是聪明人,立即捕捉到他的神qíng变化,刘贺笑道:看来小侯爷已经想到应对办法了。
    刘询忙笑着给刘贺作揖:王叔不要再打趣我了。又对刘弗陵说:这事倒不是臣早想过,而是有人抛了个绣球出来,就看我们现在接是不接。
    刘贺听他话说得奇怪,不禁咦了一声,刘弗陵却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讲。
    皇上一定还记得中羌的王子克尔嗒嗒。克尔嗒嗒在赛后,曾去找孟珏说话,当着臣和云歌的面,对孟珏说他日我若为中羌王,你在汉朝为官一日,中羌绝不犯汉朝丝毫。
    刘询重复完克尔嗒嗒的话后,就再无一言,只静静看着刘贺和刘弗陵。
    殿堂内沉默了一会后,刘贺笑嘻嘻地说:中羌虽不是羌族各个部落中最qiáng大的,可它的地理位置却是最关键的。横亘中央,北接西域、西羌,南接苗疆、东羌,不仅是羌族各个部落的枢纽,也是通往苗疆的关隘,不通过中羌,匈奴的势力难以涔入苗疆,不通过中羌,羌族也不可能完成统一,可一直主张羌族统一,设法联合匈奴进攻我朝的就是如今的中羌酋长。
    刘询点了点头,王叔说的极是。有明君,自会有良臣,让孟珏这样的人继续为官,并不难。只是据臣所知,克尔嗒嗒是中羌的四王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他若想当王,却不容易,如果他和父王在对汉朝的政见上再意见相左,那就更不容易了。
    刘弗陵淡淡说:那我们就帮他把更不容易变成容易。
    刘贺说:克尔嗒嗒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去争位,也是头恶láng,让他当了王他摇着头,叹了口气。
    刘弗陵淡笑道:猎人打猎时,不怕碰见恶láng,而是怕碰见毫不知道弓箭厉害的恶láng。知道弓箭厉害的恶láng,即使再恶,只要猎人手中还有弓箭,它也会因为忌惮,而不愿正面对抗猎人,但不知道弓箭厉害的láng却会无所畏惧,只想扑杀猎人。
    刘贺想了一瞬,点头笑道:皇上不常打猎,这些道理却懂得不少。都是恶láng,也只能选一只生了忌惮心思的láng了。
    刘弗陵说:这件事qíng只能暗中隐秘处理,我朝不能直接gān预,否则只会激化矛盾。他看向刘询,你在民间多年,认识不少江湖中的风尘侠客,此事关系到边疆安稳,百姓安危,我相信这些风尘中的侠客定有愿意助你的。
    刘询立即跪下,磕了个头后,低声说:臣愿效力,可是臣有不qíng之请。
    刘弗陵淡淡应道:什么?
    此事若jiāo给臣办,皇上就不能再过问,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刘弗陵点头同意,只叮嘱道:此事朕再不过问,只等着将来遥贺克尔嗒嗒接位登基。不过,你若需要任何物力、财力,可随时来向朕要。
    刘询心中激dàng,qiáng压着欣喜,面色平静地向刘弗陵磕头谢恩。
    等刘询退出去后,一直笑眯眯看着一切的刘贺,坐直了身子想说话,转念间,却想到连自己都能想到的事qíng,刘弗陵如何会想不到?他既然如此做,则定有他如此做的因由,就又懒洋洋地歪回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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