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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渊不以为意:“太子哥哥以后便会知道了。”
撬不开他的嘴,谢朝泠又不想气死自己只得作罢:“西北军接到的那两封匿名信呢?其中之一是你写的?”
这个谢朝渊倒是没否认,反问他:“我若是知道了事情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西戎人大败西北军,甚至长驱直入大梁腹地,太子哥哥还会再念旧情纵容我吗?”
不会的,谢朝泠的底线甚至不是他自己,是大梁江山,谢朝渊不在意大梁人和西戎人谁胜谁败,别人的死活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但谢朝泠在意。
他可以算计谢朝泠,但不能算计大梁的江山社稷,他若是当真知情不报,哪怕真正的图纸不是他交出去的,谢朝泠都绝不会再姑息他。
谢朝泠一直紧拧起的眉头稍舒,缓了声音:“不是你做的那便算了。”
谢朝渊见状又笑了:“太子哥哥这样,好似松了口气。”
谢朝泠摇了摇头,没再说,坐回榻上去。他还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但谢朝渊那里问不出更多的,暂时只能算了。
外头下了雨,且有渐大的趋势,小黄依旧在鸟架上躁动地跳跃,殿中一时只余它吱吱叫声,混着外头雨打青石板的声响。
谢朝渊倚在窗边,安静看闭目坐于榻上、神色疲惫的谢朝泠。
太子哥哥在这东宫里远不如在外头时自在快活,他想,做这东宫储君果然无甚意思。
好在,就快要结束了。
谢朝渊的气息靠近过来,谢朝泠眼睫动了动。
手指缓缓摩挲上他眼尾,谢朝渊低声呢喃:“太子哥哥总是操心太多,何不活得轻松一点?”
谢朝泠睁眼觑过去,眼里多了些讥诮笑意:“和你一样没心没肺是么?”
“有何不好?”
一点也不好。
谢朝泠抬手拍了拍他脸:“孤和你之间,总有一个是要多累些的,孤是储君,也是你兄长,愿意多担待着,你只要别再那么任性,别总想着给孤找麻烦,孤自然能轻松一点。”
四目对上,谢朝渊一句话未说。捉下谢朝泠的手,低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亲吻过去,再将人轻揽入怀。
当日下午,谢朝泠收到谢朝浍自西北寄来的私信。
谢朝浍在信中说了许多军报上没有的细节,特别是关于那两封匿名信,图纸既是从大梁朝廷里偷出去的,朝中有人事先知晓并给西北军提个醒不算奇怪,另一封自西戎来的信反而更令人在意,那信并非出自他们派去西戎的探子之手,像是有西戎内部人,且是能接触到重要军机的人物在帮他们。
谢朝浍在信中说会派人去细查这事,说不定对方过后还会联系他们。
谢朝泠按下信纸,若有所思。
恪王府。
书桌上摊开谢朝泠从前兴之所至时随手作的画,画中谢朝渊嘴角还带着笑,此刻坐在书桌前正看画的人神色却是冷的。
半晌,将画卷起,谢朝渊淡声吩咐:“这个也收起来吧,到时一起带走。”
王让小声问他:“殿下,……您真打算这么做吗?”
谢朝渊靠进椅背,闭了眼:“嗯。”
王让想劝不敢劝,只能算了,与他说起别的事情:“二皇子那边,已经悄悄送信出府,联系上了那常珂,之后必要闹出事情来。”
谢朝渊随口“唔”了一声。
闹才好,闹得越大越好,京中只有乱了,他才能趁乱将人带走。
几日后,外城卫军例行巡查时,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中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带回去一番查问,竟查出这些都是西戎来的探子,扮成大梁百姓已不知在京中潜伏了多少时日。
事情当即上报朝廷,那些西戎人被移交给大理寺严审,再两日后,大理寺官员连滚带爬赶进宫中,将审讯来的结果呈给乾明帝。
当日,还在兵部衙门当差的李桓便被提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狱内,李桓蜷缩在阴冷湿臭的茅草堆中浑身发抖,那些审讯的衙差虽还未给他上刑,但他知道,他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那几个西戎人受遍酷刑,始终不改口坚称他们求的人是当朝太子,最后从李桓手中得到了从兵部偷来的西北驻军布防图。
李桓恨得咬牙切齿,是谢朝淇阴了他,他想躲在谢朝淇背后对付人,谢朝淇却将他一脚踹出来,根本不稀罕他的投诚和表忠心,事到如今,他无论是攀咬谢朝淇还是谢朝渊,都不会有人信他。他被提进这大理寺狱,必是兵部那边已经找到了他偷盗图纸存本的确凿证据,即便没有证据,兵部那些人为了逃脱罪责,也一定会弄出证据来帮他坐实罪名,……可他不能就这么白死!
李桓挣扎着想爬起来,很快又有人来将他拖出去继续审讯,这一次他看到了满屋子的刑具。
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胸前皮开肉绽,他的眼皮子不断往下耷,喉咙里挤出嘶哑声音:“我招、我招了……”
“我不知道那些是西戎人,太子没有跟我说过,他只让我将图纸偷出来,交到指定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只能按他的意思去办,是太子,都是太子要我做的……”
就算要死,他也一定要拉一个垫背的,他一腔赤胆忠心换回那人的无情无义,他不甘心!有太子陪着,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寂寞,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