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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只能问:第一年,你从S市带走了几名儿童?
金钊想了想:五个。过会儿又更正:六个,对,肯定是六个。
不是说记不清楚,数量为什么能记得?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没想到金钊这胖子,还文绉绉的,叹着气,说记得清是因为当时事业刚起步,租不起太好的车,用了辆送货小长安。后座本来装了五个小男孩,周六又送来一个,头虽然剃了,但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女孩。最后是塞了六个,运到一个村里,然后再分包运走的。
为什么只有一个女孩?
两、三岁,金钊说,这个年纪人家只要买儿子,又不是十二、三。
苗辉气愤得拍桌子,十音听不过耳,又在心里叹了声,笑笑走失的时候,已经五岁了。
她接着问:女孩几岁?
怎么问那么细?这些问题前几天都没人问我金钊有点迷惑,问,警官,有烟么?
十音对摄像头比了个手势。
吴狄很不理解,怎么有求必应的,问了半天,还离案情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他很快想起,从前也有两次,恰巧审到涉毒的人贩子,十音也问那么细致。也许女性对这种人有一种天然的憎恨吧。
吴狄通常无条件配合十音,很快照做。
金钊戒毒所没住几天,就被带到金溪市局,等于一直处于强戒状态。这会儿有烟就不错了,他火急火燎几口抽完,又要了一根。
这才重新开了口,说当初很抱怨,货不对版,女孩比较大了,得有五岁。
五岁!
作者有话要说: 冬哥:心里只有我
大纲菌:自信真好
第29章 不眠之夜 二十九
十音只觉得呼吸凝滞,急问那女孩最终被卖去了哪里。
金钊交代,交给他女孩那人,就提了一个要求:卖到M国去,卖得越远、越深才好。
金钊做的本来就是跨境非法交易,回去后格外叮嘱了前妻,大致卖到什么区域,他对M国并不了解,前妻委托了其他人具体操办。所以不清楚细节,也许前妻记得。
前妻当年在M国有专门的渠道接头人员,M国雨林密布,很多区域长期内战,找到一个人异常困难,只要能卖得深,这辈子的生死,就和家里人永远无关了。
十音拳头在桌底攥得死紧,问四月几号,具体接货地址?
几号,我真的记不清了,四月末的一个周六,金钊说,有点像是警官刚才说的地址
汾阳路?
对对对,是的!
十音问:那人不是你的供货方么,凭什么给你提要求,要你这样那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钊交代,送女孩给他那人贩叫曹满,是他半个老乡,人称曹馒头。父亲是金溪人,母亲是M国人。母亲不要他了,扔给他父亲,父亲也不管他,连户口都没给他上,曹满就到了勐海混。
曹满出名,是因为他力气过人,他常常为此自得,说自己一身的力气,一把身份证,没一张是自己的,犯什么事都不怕。
合作完那次,后来很多年都没见他。估计是什么人仇家的小孩?我没多问,金钊像是挺通透,反正这种事情都做了,地狱老子是下定了的,也不怕多背一桩。
十音学着他的措辞,问既然货不对版,你为什么不退货。
那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警官厉害啊,知道是他给我钱。货不对版,我当然不可能倒给钱。我之所以记那么清楚,就因为那笔小孩生意是两边获利,金钊抽着第三支烟,大约是太多日子没有碰烟,此刻浑身都舒坦了,既然是仇家的小孩,结钱的时候,彼此心照不宣,曹满当然也没提要钱,直接给了我一大袋粉。哼,四号,掺多了奶粉,最后才卖了四万块,要不是看在白给的份上,那种成色我要他死给我看!
金钊比划着,好像在说亏本买卖,但其实获利巨大,因而面有得色。
他忽地抬起头,瞳孔放大,嘴巴微张。
苗辉起先神情严肃,提起了笔,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四号,是指四号海.洛因,制毒者或毒贩通常在其中掺加奶粉、滑石粉,以降低纯度,获取暴利。
吴狄在监控室捶桌子赞叹:十哥神来之笔!
十音自觉情绪有些出离控制,离开审讯室去喝口水,被吴狄追着问:你是怎么想到的?这线索不挨着啊。
十音简直没脸回答,她也没想到金钊会猝不及防提到违禁品。
她在追问女孩的事情。
那个女孩80%是笑笑,时间、地点全都吻合。
还不知道他能说出多少来。
至少他承认从事过相关交易,这事就算撕开了一道口子!吴狄很兴奋,怎么眼睛都红了,为那女孩难过吧?你歇着,我接着审。
吴狄接手后面的审问,把话题引到当前,询问金钊酒吧被缴样品的来历。
邹直在养殖场落网,已经指认了你,其他的来源也很快就会找到,金法师真的要保护他们,等着那些人反过来指认你么?吴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