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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问:江岩,你认为如果模型论证完备,柯语微可能在那三天三夜完成胚胎修改么?
胚胎修改?她改了三年还没改吐,那些白鼠我估计她闭着眼睛都能改对等等你是说模型!这不能,时间上我觉得她可以,但就算她想改,实验室有可供修改的人胚胎么,有么江岩猛地望向孟冬,既惊且恐,这不可能。
江岩已经想到了,胚胎是有的。在同所的生殖医学实验室内,就在那个液氮低温罐里,正有一个美好的生命。
他衔着金汤匙,被赋予人世间最好的期待。
不可能的,江岩认为这突破自己的认知上限了。
即便有阴谋,孟冬那么完美,能被修改了什么?都说他脾气不好耐心差,但他现在对着十音脾气挺好。不过他喜好人.妻,这怎么说略有点任远图的风范?
和任远图有什么关系!模型涉及的只是相貌基因,江岩决计不胡思乱想。
别让江岩先入为主。孟冬在劝,十音点点头,手动调了下一页。
课题组的小城生涯,到了终须一别之时。
柯语微回家,任远图表示春节不回家,径直去了古城医学院,所里派车送其余五人前往南照机场,同归的还有负责孟景蓝手术的专家团队。
他们春节起就将回到S市办公,术后的所有监控、检查都会无缝衔接,小孟冬将在医师团队的悉心呵护下成长、出生。
许中益半开玩笑半发酸地说了句朱门酒肉臭,余北溟拍拍他的肩,说老许你以后也是朱门。
许中益在他的建议下,选到了心仪的实验室,倒不似从前那般不合群了,笑着说了句老余借你吉言,赶着上前帮陈博士团队推器材行李去了。
春节我余哥按理说应该在S市吃二老喜酒,好可惜他没在这里写啊,江岩在扼腕,啊,这里才继续写了几个字,这个地方有日期!我算算,五年后,也就是二十四年前?孟冬你已经四岁了。
余北溟在那里写下:
这么多年,这本子我始终舍不得清理,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念念买的,更因为里边有着太多珍贵记忆。
明晚我要带着念念和加加,去若海和景蓝的家里做客。
没想到下海闯荡这四年会这样忙碌,自从若海景蓝的婚礼,我们再没机会见面。其实我一月数度都会前往S市出差,但越是这样,偏偏越抽不出空来。总想着天涯若比邻。
若海怪我说,再不见,孩子们要对面不相识了。丑儿媳总要见公婆的,不许藏着再不让我俩见。
他明天会为这话后悔,我的加加美得像花,但绝不是梁若海的儿媳妇。
加加执意要带着琴去,这丫头刚学会拉小星星,到哪儿都献宝似的。好吧,加加音拉得很准,是很动听的。
次日的日记并未出现久别重逢的温馨场景:
加加竟然爱上了钢琴,景蓝提议,不如让加加住下来,若海的妹妹可以把她教导得很好。
这不可能。昨晚,我无暇顾忌若海的感受,我笨拙地抱着我的砖头电话,推说生意上有人找。我几乎是带着念念和加加落荒而逃的。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当我抱着孟冬,这可爱的小家伙凝视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凝固了,空气窒闷,如何呼吸才是正确的?我想不起来了。
与眼前那双纯真小鹿般的眼重叠的,全是那夜任远图酒醉时的眼睛。若海和景蓝的孩子,怎会像他?
这是因为我的潜意识么?是若海毫无察觉,还是景蓝根本也不知情?怎么开口?我离开的时候,就像一个怀揣秘密不可以说破的白痴,我可恶的潜意识这想法太罪恶了。
那段时间,余北溟记录得比较频繁:
我试图联系顾文宇,文宇的家人告诉我,去年古城医学院大火,文宇失踪了;我打听任远图,远图出现在死亡人员名单上;最后我只得尝试联系柯语微,语微已经嫁人,时常身在海外。
我并未同语微聊起若海,她说起她老公很爱她,忽地提及听风水大师说,孩子的容貌,会像夫妻间被爱得更深的那个人,我女儿就像我,非常非常像。语微发来传真,她的女儿竟已有四岁,比加加还大些,眉眼与她一模一样。她的论调玄之又玄,但我抱起加加细看,又觉得十分在理。加加真美,美得比妈妈还要热烈,但终究是像妈妈多,那是我深爱着念念的缘故。
我忽然又想起了孟冬。若海再次来电,抱怨相聚太短,孟冬还等着妹妹教他拉小星星呢,盼了又盼。
我托辞说太忙了,我们该回去了。念念不明所以,我也十分自责,朋友之间不该言无不尽么?但这究竟要如何开口说我怀疑孟冬不是若海的孩子?但万一是我的眼睛出了差错,景蓝是无辜的然而我不说,就是对待朋友的恻隐之心么?无论如何,我变得懦弱了,那些我曾经嘲笑过的成年人,我终于成为了他们。
日记本到了尾声,余北溟最后一页的内容孟冬十音一眼就能读懂,但江岩读来却觉得有些跳脱:
加加恋爱了,天崩地裂。
我只给柯女士留了个口信,她却给我汇来一笔巨款,汇款留言是模型论证费。我原路退回了,依旧在试图联系她。若海和景蓝必定已经洞悉一切,十余年来我回避见面,这个时候,才刚刚洞悉自己才是那个罪人。事已至此,不带着解决方案去找他们夫妇,任何语言都是在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