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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远图半天才道:小城临别那夜,你告诉我,你为我准备了世间最好的礼物,难道不是这个?
是什么?柯语微反问。
你明知我指的是孟冬。
十音将手臂环紧了孟冬,他再次拍了拍她。
哦,那个小天才。
时隔八年,十音又听到有人在喊小天才,就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个外号被称作好人的律师在说:你女儿和那个小天才,两个世界的人,早晚要分开。
周遭暴雨声音一点一点响了,直到听到柯语微的笑声,那错觉中的雨声才渐渐歇下去。
柯女士的回答倒很郑重:远图,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若海和景蓝的儿子,怎么是给你的礼物。
阿九,你是在怪我后知后觉么?
不,我不怪你。柯语微颇不屑,你大概不了解我。我其实不喜欢怨恨,我习惯把别人用于怨恨的时间,去专注解决问题。
她把生杀予夺,称作为解决问题。
任远图有些急:我知道,那些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伤过你无数次,但你对我阿九,我不知我们的恩怨从何而起,但那场火你想要的我以为我都为你做了。
十音听得迷惑,那场纵火案任远图是有份参与的!听口气,仿佛任远图才是那个痴心人,柯语微反倒像个负心女?
这又与目前的认知不符。
副厅内,任远图完全恢复了神志,交谈的频率升温,变得益发激烈。
十音和孟冬终于听明白,那场古城医学院的大火,起初的确是柯语微策划的纵火,只为制造无可逆转的灾难,灭了那个医学院在读的亲弟,为她自己争夺家族话事权。
这段历史,与孟冬从M国军政府报告中译出的内容别无二致。想必军政府的推测也非空穴来风,那个柯氏族人确实握有实锤。
当然,军政府的报告不可能详细到纵火案的具体参与人、执行人的姓名。
在他俩此刻的唇枪舌剑中,水下沉寂二十余年的冰山慢慢显露。
任远图、顾文宇都是参与纵火的策划者。那一年柯语微承诺给任远图的酬金可观,几乎是拱手送出柯氏手中的一条完整供毒、运毒线路,而此刻并不在场的顾文宇,居然是一位心甘情愿的付出者。
然而在这场罪案的最终,任、顾二人什么都没得到,还都沦为了纵火案的受害人,双双出现在了死亡与失踪人员的名单之上。
至于顾文宇究竟有没有被毁容,十音还没见过此人尊容,也未从任何资料中获知。
余父在日记中描述的所有与罪行相关的事实,柯语微很大概率就是那个亲历者,后来的试验报告,八年前的九先生通过那名律师,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想必已在爸爸的电脑里获取到了。
琴弓中的那枚存储卡,于柯女士意义不大,却是顾文宇及其所属的念章基金费尽心机所求的。因为这里面有一些任远图也许不知道秘密么?
无论如何,种种迹象表明,顾文宇已经倒戈去了任远图的阵营,并没有再为柯女士在做事了。
十音一开始还不明白,任远图有时恨着柯女士,但一旦被她咄咄相逼,又每每总是词穷理屈。
这么一听下来,二十五年前,古城大火策划之前,任、柯之间就拥有不止一种关系,他们是恋人、投资人与研究员,还是制、供、贩、运违禁品的合作伙伴。
可他们的恋人关系本身也很复杂,说三角恋都单纯了,他俩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位古城医学院的院长夫人、一位当地大土司的女后裔、一位当时古城的市长之女等多位女性。
而任远图在他追求自身远大前程的路途上,最后倾向选择那位大土司后裔,于是于火灾计划实施前的一个月,狠心用药解决了他的问题,导致那个挡道的崽柯语微腹中的孩子发生胎停。
那大概也是曾被柯女士浇灌过爱的腹中胎儿,一直沉心静气的她,此际终于变得悲愤不已:任医师,那是一对六个月大的龙凤胎,是我俩的骨肉啊虎毒不食子。
话是毫无语病,然而这话在柯女士口中道来,又无比讽刺。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便这样一步一步,用更深罪恶来巩固。
他们的争执喋喋不休,花了很久很久,才将话题从那对失去的孩子身上拉回来。
还好我们还有机会,阿九,
任远图居然像在哄一个孩子,他也许意识到了柯语微出现在此的不寻常,或是对她仍有所求。
他接着说:对不对?我还可以变成当年的样子,来弥补你。
还需要我强调多少次?那是若海和景蓝的孩子。他只是长了一个,负心人的样子罢了。
柯语微是比任远图清醒些,然而她的语调,听得人周身的血都冷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6000字!我做到了!我明天继续!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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