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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年暑假他从来没上过补习班,包括石宇杰在内的同学朋友都在补习班铁窗泪的时候,贺中鹤要么在家舒舒服服躺着,要么在外边逍遥自在。
但今年是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等考完试跟老妈提上补习班的事。
“你过来。”贺中鹤拎过满地乱窜的飞狗,搁到自己脚边,蹲下身把两只手摊在它面前,“碰右手我就报补习班,碰左手我就期末班排名15往后再报。”
飞狗歪着脑袋疑惑地瞅了他一会儿,然后迅速把鼻子拱进贺中鹤左手心。
贺中鹤顺了顺它的毛。
期末联考监考很严,市里所有高中都交换了监考老师,考场外还停着无线电监测车。
最后一场考英语的时候,一个监考老师站在贺中鹤旁边,盯着他的灰蓝色头发推了四次眼镜。
贺中鹤写完最后一题作文,抬头冲他呲牙笑了笑。
文综三科和英语比他想象的要难一点儿,不过有数学加持,贺中鹤觉得这个暑假他可能不用去补习班了。
虽然只是一次期末,但从考场回到教室的时候,屋里一片欢腾。
后桌两位学霸对完选择题答案就撕了草稿纸,把半米长的书立往外搬。
有人大声吆喝着哪天给谁过生日,哪天出去约饭,哪天上海水浴场玩儿。
郭瑶收拾书包的速度简直封神,随便把几本书划拉进包里就连蹦带跳地跑到贺中鹤旁边,越过雁升薅了一把贺中鹤的头发:“拜拜!”
“回去开黑!”贺中鹤朝她挥挥手。
高三来临之前,找回了一点暑假的轻松愉快。
贺中鹤又掏了一遍桌洞,确定暑假作业都带走了后摸到一瓶糖。
话梅薄荷味儿的,还没开封。
他掂了掂糖,哼着不成调子的歌,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明媚。
甚至包括身边这个一丝不苟收拾暑假作业和复习资料的大豆荚。
“豆……雁升!”贺中鹤拉开桌子,从雁升身后挤出来,喊道。
雁升抬头看着他。
“暑假快乐!”他把糖对准雁升的书包口,眼疾手快地塞了进去,一溜烟儿跑了。
拜拜学习!拜拜文综!拜拜老郑!拜拜学校!拜拜大豆荚!
一个月后见!
成绩过两天直接在微信线上查询,从考完试到出成绩的这几天是最放松的时间。
贺中鹤家买的学区房就在辉坛一中家属院,走后|门刷个门禁卡,快的话三分钟就能到家。
以最快的速度蹿回家后,他放下书包换了身衣服,从柜顶找出雪藏已久的滑板。
藏滑板是因为怕老妈嫌滑滑板危险,再就是怕飞狗闲着没事儿糟蹋滑板。
这狗相当聪明,当时贺中鹤刚买来滑板的第一天,它就无师自通地蹬着滑板到处跑了。
贺中鹤时常因为自家狗太机灵而怀疑它是人变的,以至于他现在从来不在飞狗面前换衣服。
“起开。”贺中鹤把飞狗从滑板上扒拉下来,关到阳台上。
学校附近的那座商场门口有个滑板广场,是本地一个滑板工作室和开发商搞的合作。商场提供场地和器材,工作室招些年轻的板仔板妹去做滑板表演。
滑板场喷满了各种色彩鲜艳的涂鸦,很多帅哥酷姐聚在这里,认真滑的只有工作室那几个,其他都是来抱着板儿拍照打卡的。
贺中鹤这一头灰蓝色的毛一扎进他们中间,就显得很低调了。
“小鹤!鹤鹤!鸟鸟!”一个黑色和明黄色相间的阴阳头酷姐见贺中鹤来了,扔了手机和云台扑过来抱住贺中鹤,“放假了吗!”
“刚考完试,光速脱掉校服来了。”贺中鹤用力搂了搂她。
“可怜的小孩儿哦,到明年这时候就解|放了……”
这姑娘是贺中鹤以前的邻居,叫韩子茹,今年大三。她六月份一放假就喊过贺中鹤出来刷街,这届准高三全市联考却一直拖到七月中才结束。
“等等等,姐。”贺中鹤打断她,指了指她的嘴,“你这钉是打哪儿的?”
“牙系带。”韩子茹捏住上嘴唇,给他展示了一下,“德古拉钉,好看吧。”
“好看。”她说话和笑起来时有对钢制小虎牙露出来,挺酷,但穿孔的位置实在一言难尽。贺中鹤艰涩道:“就是看着挺疼的。”
滑板场上熟人不少,都是张扬的年轻男孩女孩,打扮嘻哈风,染发穿孔,从波浪池里滑到最高点就兴奋大喊,在夏日的阳光下毫无保留地展现青春特有的轻狂。
生活已然这么平淡了,总得拥有点鲜活的、不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老郑口中的“不着四六的人”。
贺中鹤挺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一群人关系说不上多亲近,但相处起来很舒服。
随便侃侃、斗斗嘴,扔掉护具一起滑滑板,摔了就笑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继续,好像明天永远是无关紧要的,未来一定比当下美好。
第五次从组合管上摔下来的时候,贺中鹤觉得自己再摔真就废了。
之前跟雁升打架伤的颧骨和胳膊还疼着呢。
他把板儿扔到地上,踩上去滑到对面的长椅旁,站稳后左脚在后板头一勾一踢,分量不轻的枫木双翘板腾空而起,被他轻巧地抬手拿住了。
旁边有人响亮地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