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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e了鹤儿,后天见。”石宇杰家离这儿不近,他家长在东门接他,跟回家属院的并不顺路,下了楼就该往岔路走了。
“就当放天假呗,大不了被石叔揍一顿。”贺中鹤挺同情他。
“这波不亏。”石宇杰安慰自己。
依依惜别结束,一石觉得自己跟二鸟越来越渐行渐远了,具体说不上怎么回事儿,被开回家的悲伤让他暂时忘记了今天那盒小粉糖。
在楼下广场又跟同学和外班认识的打了招呼聊了天儿,一直到拐上后门马路才彻底就剩他俩。
“操,可算清净了。”贺中鹤松开雁升书包带,走到他旁边长长舒了口气,蹦了几下,坐四个多小时坐得腿麻屁|股疼。
后门这条路没什么人走,这会儿地上已经积上了一层雪,估计有一指厚了。
花坛旁边的锦鲤池子已经见不着鱼了,就一坨骨头汤似的浑浊冰面,卵石都被雪盖住了。
风息了一些,鹅毛大雪轻柔恬静地簌簌往下落,在路灯车灯下朦胧一团。
踩上积雪时细微的咯吱声清晰可闻,地上一旦积了雪就特别静。
从嘈杂压抑的教学楼里出来,突然进到这么个氛围中,贺中鹤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着了,明明刚才恨不得和雁升直接隐形。
沉默着并肩沿路走了一会儿,雁升停住脚步,慢慢俯下|身在旁边冬青树上一阵窸窣。
贺中鹤站旁边看着,反应一秒后立马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赶紧也抄了一把雪,抢占先机在雁升直起身来那一刻唰一扬手。
雁升被扬了一身一脸碎雪,看着挺狼狈的。
贺中鹤狂笑着转身要跑,被雁升拽住后领往回一带,脖子瞬间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冰得他嗷一嗓子。
“你还真上大班啊!”贺中鹤无语了,这损招谁不会啊,他立马捞了满满一把雪一攥,回手塞进雁升衣领里。
然后得意地看着他把那团化得剩一半的雪从衣服下摆抖出来。
正笑得欢儿,下一秒就被雁升摇了身旁的杏树,瞬间一头一肩膀雪,嘴里也进了不少。
“你打雪仗连大班的都打不过。”雁升说。
贺中鹤摸了把脸上的雪,从车顶团了一大坨雪球,追着他一砸,雪球半空散了没砸中。
一场莫名其妙的雪仗就这么开始了,本来挺浪漫的冬夜雪景,两人跟俩二傻子似的在雪地里互相追着扯着呼哧呼哧祸害了周围所有能祸害的积雪,脸笑发僵手冻得通红也没试着。
“停战停战,雁升哥哥我认输。”贺中鹤头发乱得不行,身上沾了一层雪,实在没劲躲雁升这把雪了,干脆往雪地上一坐,手已经冻得没知觉了,但身上出了层薄汗。
雁升扔了那把雪,伸手拽住他胳膊试图把他从雪地上拉起来,但没成功,反被他一拽给拽了下去。
这一下使的劲不小,雁升直接砸贺中鹤身上趴下了。
一趴贺中鹤更懒得起来了,干脆就这么躺雪地里,虽然后脑勺非常凉。
呼哧带喘地叠了一会儿,贺中鹤突然觉得挺弱智,正常情侣哪有这画风的。
身体紧贴在一块儿,感受到他一颤一颤地笑起来,雁升也有点儿想笑。
于是事态变得更弱智了起来,俩一米八多大个子摞一起笑得浑身没劲儿起不来。
“下去。”贺中鹤推了推他,怀疑他俩脑子在打雪仗中一起被砸成粉了。
雁升翻身骨碌到一边儿,躺了几秒才起身,把贺中鹤拉起来:“我一世高冷都毁你这儿了。”
“别推锅,是你起的头。”贺中鹤给他拍打着后背上的雪,“你还高冷个屁,人设早就碎一地了。”
一身雪水慢慢往回走的时候,气氛才再度回归正常。
这种在题海中闷了一天,然后站进漫天大雪里酣畅淋漓打完雪仗吹冷风的感觉特别好,张开胳膊就能飞起来似的。
贺中鹤回头看了看一地被糟蹋过的雪:“我以为你跟老郑一样觉得喜欢下雪的都小学生呢。”
“能别拿我一花季青年跟五旬老头比吗。”雁升整了整衣服,笑笑,“这还第一回 跟人打雪仗呢,挺爽。”
贺中鹤看着他沾着细小水滴的睫毛,心里一阵酸软。
总觉得雁升是成熟稳重那挂的,不爱理人,外人面前永远云淡风轻,会造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个马甲披贼厚的技术型网红,虽然背地里也爱搞点儿怪,但就是跟他身边任何一个同龄人都不一样。
所以经常会忘了,雁升跟他一样,其实也才刚成年,只是个高中生。
第一回 跟人打雪仗。
贺中鹤从小到大一下雪就跑出去吆五喝六叫小伙伴疯玩儿,打雪仗对他来说就是雪天必备,就好像旅游要住酒店,春节要吃饺子一样,是捆绑必需的。
不知道雁升小时候是怎么过雪天的,也许和现在一样每时每刻都不想在家,这人又闷,跟谁也玩儿不到一起去。
家里鸡飞狗跳,天寒地冻一小孩儿瑟缩风雪中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逛悠,想想就让人心酸。
现在的雁升过得很好,但过去维度的雁升生活里并没有贺中鹤。
“以后下雪就陪你打,”贺中鹤看着他,“来兴致了半夜把我叫起来也行,要不现在再来一场?”
“不来了。”雁升不明白此言何出,但赶紧打消他大胆的想法,抓着他胳膊快步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