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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中鹤想起来夏天那会儿他翘课在家打游戏,当时也是老郑披上小马甲直接开黑逮住。
非常恐怖的小老头。
高二的时候自己浪的太高,根本不把老郑放眼里,何况他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把柄,无非就是中二吧拉地跟石宇杰吴昊一帮子人去打架摆场子,要么就逃|课偷偷出校门,不穿校服打耳洞染头发之类的事儿。
而这些事儿只要别太过分,一般惊动不了老妈。
一个高中生最怕老师使什么招?当然是找家长。
家长不在意,学生当然无法无天,浪迹校规的每一条违反项,无拘无束。
但在他最老实最勤奋学习的时候,真正的把柄才出现了,高二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料到。
有了个男朋友。
要是穿越回去把这句话讲给高二的自己,估计能惊得心脏骤停。
而假如杜兰珍知道了,可能也得心脏骤停,甚至更可怕。
“我觉得咱俩在学校得注意点儿。”贺中鹤很认真地说。
“嗯。”拐过楼角,这条路就没什么人了,也进到了老郑的盲区。
“你想没想过,如果真不小心被逮着了怎么办?”贺中鹤问。
这个问题其实就是,杜兰珍那边该怎么办。
毕竟雁升爸妈对他来说已经是空气了,管不着他。
“咬死不承认。”雁升说。
同性恋和异性恋在某些方面终究是有点儿差别的,只要别舌口勿在一起被人抓个正着,都可以一笑而过:我们开玩笑,闹着玩儿。
贺中鹤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但这总让他有种隐隐的不安。
装开玩笑、装闹着玩儿能装多久,能装一辈子吗?
他还从来没想过一辈子,这个字眼儿在他一刚成年的小孩儿听来觉得尬得慌,油腻,平时根本不会去想能走多远多长,当下的陪伴就是他全部的眼界。
陪伴,贺中鹤觉得这个词儿用在自己和雁升之间非常合适。
日子紧巴巴又慢悠悠的,十八岁这年坎坷不平的小路上,两人互相陪伴着,慢慢走下去,慢慢摸索。
就像现在杜兰珍不在家,俩人理所当然搁一起住几天,也是单纯的陪伴,都没觉出来这其实是短期同居,也没有既然睡都睡一起了何不干点儿什么的意识。
“今晚上来我这边儿住吧。”贺中鹤从浴室出来,一边拿毛巾蘸脸一边说,“飞狗这两天见不着人都快抑郁了。”
雁升坐沙发里看投屏上今天英语老师放的PPT,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你说胡胡还能回来吗?”
贺中鹤蘸脸的手顿了顿,干笑两声:“人没准儿去菜市场当老大坐拥场花场草了,不稀得回来。”
雁升这几天还是一直关注着找猫的消息,鸟啊噗那个号也发了寻猫启事,几千转发量,没一点儿动静,他其实有数,猫就算没事儿也可能找不回来了。
“这猫不野,”雁升一边低头补笔记一边说,“养了不到几个月,但很粘人。”
真相揣心里,贺中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昨天64倍速调监控也没见这两天有可疑人物。
在他进家那几分钟里把猫尸放到门口,首先排除陌生人。
而且这人自从上次放过一次后这两天都没再出现,肯定知道贺中鹤安了监控。
“那个busybody,”他走过去迅速扫了一眼雁升的笔记,岔开话题,“是爱管闲事的人不是大忙人。”
“我怎么想着老师讲……”雁升成功被他带跑了。
“那是你记串了吧。”贺中鹤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坐到雁升旁边,“我怎么没印象老师讲过这道。”
“上课不听讲自己练字,你能听着么。”雁升说,“我发现你英语挺好。”
“那必须,巅峰期148都考过,就作文扣了两分。”贺中鹤拍了拍胸脯,“语感好,语言小天才。”
整理完笔记,雁升关掉投屏收起笔记本:“S大外院很有名。”
“嗯?”贺中鹤看着他愣了愣,话题偏得有点儿离谱了。
雁升拿起笔记本和书起身回卧室放东西。
S大?
外语专业?
小天才完全可以考虑一下啊。
躺床上睡前背单词的时候,有种醍醐灌顶浑身通畅甚至还有点儿兴奋的感觉。
刚才在回家路上寻思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这会儿好像找到了打破隐隐不安的头绪。
一辈子现在想来还是觉得远,但一百来天后实在不算远了,一个重大的节点,对于自己的人生,也对他和雁升的关系。
雁升洗完澡进屋的时候贺中鹤正在搜S大各外语专业历年分数线,平均比建筑系的低几分,其中英日西阿语是门面儿专业。
分数线差不多卡在双一流顶头能摸一下清北那儿,对他来说稍微高了些,但也不是遥不可及。
“眼都干得眨巴了还玩手机。”雁升调亮床头灯。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贺中鹤放下手机,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想考S大。”雁升替他说了,从刚才提完S大外院贺中鹤就一直若有所思有点儿恍惚,“是不是。”
贺中鹤凑过去:“没觉得很美好吗!”
“什么美好?”雁升笑了笑。
“操,”贺中鹤把书抽走扔桌子上,伸手越过他关掉床头灯,卧室陷入黑暗的一瞬间顺势往他身上一趴,“哎你觉得,要是咱俩大学不在一块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