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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之棠随即喜笑颜开,从石头上跳到了陆锦森边上说:“我也这么觉得呢。”
谢之棠又兴奋的原地蹦了几下,眨着清澈明亮的凤眼,用力咬着棒棒糖的棍子问:“我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吗?”
陆锦森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点头答应道:“可以,但是要在我的视线范围以内。”
“好!”谢之棠应道,弯腰拿起小桶往前跑去。
陆锦森的视线一直在谢之棠的背影上,见谢之棠不停往前跑去才把刚才起就背在身后的左手移了出来,把烟送进嘴里,低头微笼着火点燃。
陆锦森虽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也恶补了许多关于双向障碍障碍的知识。
心理医生用最简浅的语言给他描述过双向情感障碍,医生是这样说的:“病人开心、活泼时,大概率是狂躁病发;病人难过、沉默时,大概率是抑郁病发。”
陆锦森听了就问:“他不能有正常的情绪起伏吗?”
心理医生说:“就是因为情绪起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我们才把它称之为疾病。但如果坚持治疗,是能把病人的情绪控制在正常范围里的。”
陆锦森继续问:“是他的情绪产生导致病发还是病发让他产生情绪?”
心理医生简言意骇道:“生理决定心理。”
陆锦森明白了。
从那时起,陆锦森就对谢之棠多了一层怜悯。
他知道药物治疗对谢之棠病情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那么,谢之棠患病之后发自内心的开心过吗?还是仅仅是因为狂躁病发而产生情绪高涨的表现?
就像现在。
谢之棠今天显得比前几天活泼了许多,尤其是晚上,谢之棠脸上满是雀跃的神情。
但陆锦森不知道谢之棠是普通的高兴,还是狂躁病发。
谢之棠走远了,为了安全起见,陆锦森拔腿不近不远的跟在他身后。
陆锦森深吸了一口烟,过了肺之后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复杂的神色,只有眼眸依旧明澈而湛蓝。
而谢之棠正在竭力保持自己的行走姿态正常。
谢之棠控制着自己的每一块肌肉。他的身体忘了该怎么走路,就只能在脑海中计算着交错迈开的双腿,行走之间手臂摆动的弧度,这样他才不会同手同脚,或是被自己绊倒。
他和病魔抗争多年,很清楚自己病发了。
碳酸锂的治疗量与中毒量较接近,所以他一直很注意碳酸锂的摄入,但长期的治疗下,碳酸锂的药量还是一次次增加。
谢之棠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嘶吼。他想把自己撕碎,或是把世界撕碎。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不断膨胀、膨胀,直到身体再也盛不下它。
可灵魂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就是找不到出路,体积不变,灵魂的密度在不断增大,于是压强也不断增大。
这样不断增大的压强仿佛一座巨山压在谢之棠心上,可谢之棠却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不受控制的漂浮在空中。
灵魂和身体之间有着这样大的反差,谢之棠像是被同时下达了‘向左走’和‘向右走’两条矛盾指令的机器人,即将陷入死机状态。
谢之棠慢慢停了下来,僵在原地。
过了几秒,谢之棠猛的抬高手上的桶,狠狠地把它摔在沙滩上。
沙子绵软,被小桶砸出了一个小坑,桶里的贝壳散落一地,而小桶完好无损。
谢之棠吐掉嘴里的棒子,抬起手臂撸起一小节袖子咬了上去。
陆锦森见谢之棠摔了桶就三步做两步赶上了谢之棠。见谢之棠咬着自己的手臂,连忙一手紧捏着谢之棠的脸颊逼迫他张口,一边把谢之棠的手臂抽了出来。
谢之棠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下嘴极狠。即便陆锦森反应迅速,谢之棠也将自己的手臂咬出了血。
陆锦森皱着眉冷冷呵斥道:“谁告诉你可以自残的?”
谢之棠恶狠狠地盯着陆锦森,陆锦森没有松手,谢之棠的牙关闭不上,就皱起了鼻子嘴唇,露出牙齿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陆锦森根本不怕谢之棠的威胁,一字一顿道:“任何时候,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义,知道吗?”
可谢之棠这时候哪听得进去。
明明他都已经尽力远离陆锦森了,为什么陆锦森还出现的这么快?为什么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谢之棠眼里的海滩换了个样子。他像是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四面皆是漫漫黄沙,黄沙下埋在森森白骨。谢之棠的理智与感官对抗,不停告诫他:假的。这都是假的。
谢之棠双手握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伤害陆锦森。
陆锦森叹了一口气,松了捏着谢之棠脸颊的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浓郁的信息素瞬间将谢之棠包裹,檀香本就有镇定放松的效果,谢之棠的神色松散了一些,却又在下一秒朝着陆锦森扑了上去。
谢之棠双腿绞紧陆锦森的腰,双手搂着陆锦森的脖子,浑身紧贴着陆锦森,用鼻尖蹭着陆锦森散发着信息素的侧颈。
他眼里的陆锦森不再是陆锦森,而是一颗汁液饱满的雪梨,只要狠狠咬下去,就能饮得满口甘甜。
谢之棠张嘴,凶狠地咬在陆锦森的衬衫领口上。
陆锦森摁在谢之棠后颈上防御的手松了劲力,转为托住谢之棠的屁股,在谢之棠背上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