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页
原本打算第二天继续的,阮斯然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给她发消息说,有事急去德国一趟,归期不定。
让她可以先回家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等他回来再继续。
赵唯一醒来都八点多了,第一反应是给他打电话,发现电话关机才想起他可能还在飞机上。
于是,她查了从海市飞往德国的航班,凌晨五点有一趟,飞行八个半小时。
大概阮斯然真的事件紧急又忙碌,她给他发的消息,都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
[QT:接下来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回你。]
赵唯一看到信息,心里有一刻的安心,这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交待。
不像那种杳无音讯,让人无法得知在何时何地何事的人,这是他对自己期待情绪的回应。
她认真地回了一个字。
[唯一:好。]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唯一:如果有需要我,就随时联系我。]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
赵唯一在晚上就回家找爸爸吃饭了,想到爸爸刚刚提到的毕业展览,她回过神,追问道:
“爸,你上次答应要帮我查的画,有消息了吗?”
赵杰名恍然大笑,“光听你说话,忘记告诉你了。这事有点眉目,大概知道在江市某个收藏家手里,具体是谁,再给爸爸一点时间,爸爸给你查出来。”
赵唯一开心地从位置上跑过去,搂住坐在位置上赵杰名,脑袋搭在他的肩膀处,亲昵地用脑袋贴了贴:“谢谢爸爸!爱你~”
赵杰名笑得慈爱,伸手拍了拍搭在另一侧肩膀的手,语重心长道:“一一,你要知道一件事。”他侧转头,和赵唯一对视:
“你平安快乐,就是爸爸最大的心愿。”
他眼里有慈爱温和的光芒,也有看着孩子长大的欣慰,语气染了些感慨,像祝福,也想寄望。
*
·
凌晨四点,阮斯然还在彻夜帮赵唯一对比查找资料,他从专业运笔风格、细节设计来对比。
他开着台灯认真地思考比对着,进度不快。
本打算躺床上休息一会,刚躺下,就接到妈妈的电话。
这次难得的不是诘问与施压,一接通,话筒就传来满是惊慌失措的颤音。
“然然,阮阮病发,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阮斯然瞬间睁眼,清醒理智地安抚她:“没事没事,之前也有过,先别担心,我现在就定机票过去。”
阮妈妈还在那边哭,“你要快点来,快一点。”
将近九小时的航行,让阮斯然疲惫不堪,他在飞机上睡了醒醒了睡,断断续续,精神很差。
看着窗外将近天明的天空,阮斯然突然觉得有点累。
是一种身心透着的疲惫。
赶到医院的时候,阮思眠还在手术室,阮斯然问了原因,原本手术在两个小时内已经完成了,但后续阮思眠出现了不良反应,陷入新一轮的病症,又紧急推入手术室进行二次抢救。
阮斯然发现易西桥也来了,他眼里血丝明显,似乎彻夜未睡。
阮斯然轻轻走到易西桥旁边,看着这个快速拔节,逼迫自己不断强大成长的少年,“怎么样?”
易西桥双眼通红,看着手术室的门,摇头,嗓子沙哑的像是被沙子摩擦过的地面,“情况很不好。”
易西桥说很不好,就是很糟糕的意思。
他其实和阮阮同龄,比阮斯然还小上几岁,但是他这些年为了然阮阮出国读书,私下一直在看心脏相关的医学内容。
甚至一些医生的诊治情况和阮阮的身体状况,他比阮斯然这个做哥哥的还要上心。
阮斯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四处弥散,冷白的炽光灯明晃晃地亮着,照得医院走廊有一种惨淡色调。
阮斯然安抚了阮妈妈,给远在国内的阮父助理回了电话,让他转达目前阮阮的情况。
随后下楼买了点热食和咖啡作为补给。
等候的时候,时间格外焦灼。
尤其是在等待生死未卜的讯息中,时间更是犹如被扔进滚水中的生肉,一点一点灼熟,让人在煎熬的热浪中不断翻滚。
阮思眠二次手中进行了五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交待:“要好好照顾病人,不能受刺激、注意饮食和营养。”
“病人心脏虽然近几年在拼命维系,但是先天的问题,仍旧让她的心脏在慢慢衰竭。”
“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换新,她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一堆人在生死边界得到的好消息,被瞬间扑灭。
阮斯然点点头,表示:“麻烦了,我们会想办法的。”
*
·
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的妹妹,阮斯然站立良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的身影映在身后的玻璃上,挺拔却也孤独。
她才十六岁,还那么年轻。
这些年间,他们家已经试了无数方法,心脏匹配也在不断地进行,但依旧只能维系她的生命,而无法让她健康长大。
阮斯然留易西桥在病房照顾,他去医生那边了解更详细地情况。
出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在等着自己。
“然然,许久不见,我们谈谈吧。”阮母露出疲惫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