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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柏面无表情道:“属下来此是传达郡主的意思,韩将军若要在此斩首龙骧军所获战俘,我神武军绝不干涉。”说完,赵柏看向秦珉,“不知秦将军可愿将战俘交给郡主,带去京城问斩?”
秦珉手里只有六七十个战俘,这点战俘振奋不了什么士气,郡主丧夫心情悲痛,提出这点小要求,他自愿配合。
秦珉命人去将榆城军俘获的战俘送往神武军大营。
西亭侯见了,让龙骧军也把战俘送去,他们这边的战俘数量更少。
众人散去,韩辽眉头紧锁,低声对西亭侯道:“父亲,这支乌达军应该是休吉派来追杀陆涯的,郡主似乎对咱们有所怀疑,如果她对战俘严加拷打,会不会查出蛛丝马迹?”
休吉是乌达的一员大将,也是韩辽之前私自传信过去的那位乌达将军,他与西亭侯配合着,将陆涯激进了休吉军的埋伏,而陆涯只是个诱饵,他们与休吉真正要对付的,是陆濯。陆濯千好万好,唯独重情重义,哪怕明知是死局,他也一定会去救兄弟。
韩辽最看不起陆濯这点。
当年他派刺客去暗杀陆濯,利用的也是陆濯的良善,只是指挥那场暗杀的刺客头目离小树林太远,看不到树林里发生了什么,当夜幕降临一个刺客都没有回来,头目意识到刺杀失败,去森林里查看,才发现刺客们都死了,根据伤口,判断出陆濯夫妻俩都有动手。
也就是那时开始,韩辽更加想得到魏娆了,一个能与陆濯并肩作战的美人,他也想要。
西亭侯思忖片刻,沉声道:“不会,你的密探亲眼看着休吉烧了那封信才回来的,那些乌达小兵最多完全奉将命行事,最初发现陆涯也只会以为是碰巧,想不到是休吉的蓄意埋伏。郡主再怀疑,她没有任何证据。”
韩辽点点头。
西亭侯又道:“不过,还是密切留意郡主、陆涯的动作,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真被他们抓到证据……”
西亭侯冷冷看了眼韩辽。
韩辽明白,真到了那时候,他绝不对再对魏娆怜香惜玉。
陆涯醒了。
魏娆来看他。
陆涯逃命那几日过得十分不易,身上一些伤口没能及时处理已经烂了,所幸没有致命伤,只是军医为他刮刀,吃了不少苦头。
魏娆近乎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陆涯不敢正视她。
他知道兄嫂的感情有多好,大哥能容忍大嫂的所有离经叛道甚至练兵,大嫂也能在听到大哥的噩耗后,不顾性命安危带着五百府兵赶赴危机四伏的草原。
如果没有他,大哥不会死,如果没有他,大嫂不必吐血落泪。
军医退下后,陆涯朝魏娆跪了下去:“大嫂,是我对不起大哥。”
魏娆微微扬首,看着别处道:“起来,你大哥傲得很,不会高兴看到你跪我。”
陆涯越发惭愧,低着头站了起来。
魏娆仍是不看他:“说说,你为何觉得对不起他。”
陆涯无可隐瞒,从大哥嘱咐他提防韩辽父子要他留守大营开始,讲到铁蝎岭内大哥将飞墨让给他,讲到大军散去后乌达兵包围他们兄弟,大哥引开大部分乌达兵力,讲到他听见乌达兵在山崖下寻到大哥的尸首,讲到他逃命之际发现朝廷兵马,最后被魏娆率领的神武军救下。
魏娆默默地听着,至此,她再不怀疑陆濯的死。
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能让陆濯与那些神武军的将士乃至其他中原将士,白死。
魏娆只需要从陆涯这里得到线索,其他的,她什么都没有告诉陆涯,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让韩辽父子警惕,就让陆涯继续把韩辽父子当普通的上四军竞争者罢。
陆涯休息了,魏娆吃过午饭,去了关押俘虏的营帐。
这边营帐简陋,三百多俘虏像三百多畜生一样被关在一个大帐中,各个捆着手脚。
魏娆没有进去,她带着赵柏,沿着大帐外缘走动。
里面的乌达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乌达语。
大齐的军队里,普通的小兵没那个闲心去学乌达语,将领们要么忙碌要么不屑,也不会去学,通常都是抓两个精通中原话的乌达百姓或是带上两个精通乌达语的中原商人,临时要与乌达军对话时派出来交流一番。
可陆濯会乌达话。
魏娆问他为什么会学这个,陆濯笑着说“知己知彼”,笑着说学异族语对他而言非常简单,魏娆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笑容温润,眼底藏着自负与戏谑。
魏娆停下脚步,面朝帐子,飞快擦了下眼角。
赵柏默默地看向两一侧,眼圈也泛红。
就在此时,里面传来一声担忧的乌达语:“王子,您没事吧?”
“闭嘴,不许叫我王子。”
“是,可您的伤?”
里面没了声音。
魏娆心跳如鼓,这次的战俘中,竟然有一位乌达王子?
是了,她听陆濯提过,大齐的皇子们一个比一个衿贵,很少会上战场,但草原部落的王子个个骁勇善战,他们以军功为傲,那种贪生怕死只知道纵情享乐的王子,连族人都看不起他,更不可能得到父汗的重用。
当时陆涯只剩十几个人,这位王子率领一万铁骑追赶,必然是自信可以手到擒来,不会遇到危险,却没料到会撞上魏娆带人去铁蝎岭寻找陆濯,双方遇上,神武军军心激愤,魏娆的五百府兵更是想趁机立功,以多围少,拿下了那一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