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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被臣子认出来,元嘉帝换了一条巷子。
走出巷子,迎面又过来一对儿男女,元嘉帝及时隐入墙影,微微皱眉看着大周氏与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并肩离开。
看那男子,气度不俗,难道大周氏又遇到了心仪之人?
大周氏都出来赏灯了,周芙有没有来?
走出巷子后,元嘉帝开始有目的地观察路过的百姓。
不知走了多久,元嘉帝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一个猜灯谜的灯铺前,周芙站在今年他钦点的探花郎魏谨身边,魏谨昂首看灯谜猜灯谜,灯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好似文曲星下凡。周芙显然也被他的风采倾倒,美眸含情地仰望着魏谨。
魏谨猜中灯谜,赢了彩头,是一把玉梳。
魏谨将玉梳送给了周芙。
周芙扭捏地背过双手,魏谨便将玉梳插进她乌发之间。
两人互视一眼,眉目含情,随即分别偏头,并肩朝这边走来。
元嘉帝避到了树影之后。
月色依旧皎洁,灯影重重绚丽而柔和,元嘉帝却丢了兴致,折回宫中。
次年周芙及笄,嫁入承安伯府,大婚前一日,元嘉帝派人前往闲庄,赐了一对儿玉如意作为添妆。
第162章 帝王番九
月有圆缺, 人有离合。
周芙与魏谨婚后恩爱多年,不想在女儿六岁这年秋,魏谨死在了彻查贪污案的路上。
最初几日, 周芙日日以泪洗面, 不能想,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 眼泪便无声地往下掉。
她麻木地活着,在别人好心安慰她的时候露出感激的神色,在别人伤感落泪时,周芙反而哭不出来了。
婆母比她更难过,病倒在了床上。
有几日,女儿魏娆成了小可怜, 除了身边的嬷嬷丫鬟, 无人真正地理会她。
有一日,周芙在床上躺久了,躺得头疼, 她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间,就见女儿蹲在海棠树下,用小树枝拨弄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小孩子的忘性总是大, 刚没了爹爹时哭得嗓子都哑了, 过了几日,就又恢复了孩子爱玩的天性。
“娘。”看到娘亲,小魏娆慌张地站起来,将拿着木棍的手藏到身后。
她是女孩子,祖母说了,女孩子不该玩这些。
周芙笑了笑,走过来, 单膝蹲在女儿身边,一行黑色的小蚂蚁忙忙碌碌地爬着,有的搬了碎叶子,有的搬了米饭粒。
有事可做,日子才不会无聊。
对世间了解得越少越容易产生新奇的感觉,她在女儿这个年纪,也能玩虫子玩一整天。
“娆娆知道这些蚂蚁在做什么吗?”周芙柔声问女儿。
小魏娆见娘亲没有责怪自己,眼睛一亮,乖巧地靠过来,等着娘亲回答。
周芙就给女儿解释蚂蚁窝里的构造。
从这日起,周芙不再一个人闷在房间,她一心一意地陪着女儿。
她在女儿面前总是保持微笑,可周芙的心里并不自在,她像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在这个笼子里,除了女儿能给她一丝慰藉,其他人总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魏谨死了,她成了一个寡妇,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周芙怀念年少时的无忧无虑,怀念魏谨活着时夫妻俩出门游玩的畅快,她不想做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寡妇,不想再接受旁人同情的眼神,不想看到衣柜里有件喜欢的裙子,却因为颜色过于明艳不符合寡妇的身份而不能去穿。
所有的渴望都被压抑了起来,周芙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疯。
她不想再做承安伯府的寡妇,她想回家,回到母亲身边,回到可以随意出门的岁月。
可是女儿还小,她不能丢下女儿。
女儿十岁时,周芙二十六岁了。
周芙做了三年多的寡妇,她不想再做了,十岁的女儿也越来越懂事,或许能明白她的想法。
周芙先跟女儿商量。
魏娆知道母亲过得并不开心,有时候她练完字抬起头,会看到母亲对着窗外发呆,察觉她的注视,母亲才会露出笑脸。
如果母亲回到闲庄可以开心起来,那魏娆支持母亲,她也喜欢闲庄,喜欢云雾山。
女儿支持她,周芙再去闲庄与母亲寿安君商量。
寿安君当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她知道,如果女儿归家,外孙女的名声可能会受牵连,可她总不能只想着外孙女,就逼迫女儿继续住在笼子里面。先有母亲再有孩子,娆娆已经懂事了,娆娆有个好祖母好父亲,婚事不会太难,可女儿再憋下去,可能要憋出病来了。
有的病表现在外面,有的病藏在心里面,看着好像没事,万一哪天发作出来,人会疯。
就这样,三月初春,周芙离开承安伯府,恢复了周家二小姐的身份。
她想带着女儿一起走的,婆母不许,周芙只好与女儿约好,每年都要在闲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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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的归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魏二爷是个清流好官,小周氏竟然不肯为他守寡,定是自恃美色不安寂寞,意欲效仿她那位二嫁嫁给晋城首富的长姐大周氏。
寿安君的名声就不好,小周氏这一归家,百姓们立即将寿安君娘仨都编排上了。
闲言碎语传进皇宫,太后很是失望地对元嘉帝道:“李氏怎么教的女儿,早知她这般不守妇道,当年我就不会选她做皇上的乳母,如今反而连累皇上的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