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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烬本打算不理睬女孩,静气修心,听她提到黑狼部,却不能不理了,因淡声道:“黑狼部?”
姜妙戈倒是没在意,笑道:“对呀,季将军漏了口风,说要小心黑狼部。他们不听雍池的,也不听哥哥的,只听妖后姜鬼的,会是个大麻烦。”她忽然扭头,望着少年笑道:“若是我为哥哥解决了这大麻烦,哥哥要怎么谢我?”
玄烬一愣,搁下手中墨笔,望向女孩镜中面容,轻声道:“你有把握打败狼鑫?”
姜妙戈笑道:“哥哥亲眼所见,我既然能打开通天高墙,打败狼鑫也不是不可能呀。”她分析着从将军季白那里得来的消息,“我问过了,黑狼部虽然可怕,却也没有超出人的能力。他们只是能驱使黑狼,却并不会法术。既然是人,肉胎凡身,总是有弱点的。”
她与少年的目光在镜中交汇。
姜妙戈又笑道:“我问的可仔细了,连狼鑫嗜饮美酒这样的个人喜好都问清楚了。季白将军说黑狼部后日便会抵达国都,我请他代为传话,邀狼鑫一战。据说狼鑫好战,从不会拒战的。届时只要我能打败狼鑫,便可为哥哥收黑狼部于囊中。为了完成哥哥的心愿,我可是竭尽所能了。”
第28章 在她面前,少年第一次褪……
狼鑫之名,天下人闻风丧胆,便是妖后姜鬼当初用他时,也是且用且防范,否则也不会在玄国与雍国交战之时,设计要黑狼部留在了极北之地。
可是此刻女孩口中,迎战狼鑫,仿佛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她所冒的风险,即将付出的牺牲,都是不值一提的。
玄烬望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御下之道,是他身为储君、自幼熟稔的。
世人皆有所求,便皆能为他驱使。
譬如宋元澈求权势,季白、姚紫求虚妄的情爱,寻常人求财求名……
可是他看不透女孩所求。
她显然不为财、不为利,若按照她自己所说,唯一所求便是他这个哥哥心中快活、百岁无忧。
玄烬不曾感受过亲情,自然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姜妙戈倒是习惯了少年偶尔的深沉,又转身,比量着自己镜中长发,道:“这头发也太长了,若与那狼鑫打斗时,可不方便。”
她从进入这具躯壳的第一天,便觉得这过臀长发不爽利了。
这样长的头发,生在别的美人身上,她只在旁观赏的时候自然是享受;但若是生在自己身上,要日日梳洗打理,就算有丫鬟服侍,也是极耗费时间的。更何况像她这样,时不时还要进入战斗状态的,更是一桩大麻烦。
“哥哥,你说剪到齐肩好一点,还是直接剪到耳根?”姜妙戈把长发一半揽到身前,对镜比量着剪后的长度。
玄烬闻言,又是一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是在玄国还是雍国,只有大罪之人,才会受刑剪去头发,从刑罚严重程度上来说,自废除肉刑之后,割去头发的髡刑便是仅此于死刑的重罚了。
他望向女孩的背影。
她那一袭长发生得实在太好,如柔软丝滑的缎子般流泻而下,一半披散于身后,垂过她身下的圆凳;一半被她拢在手中。她几乎握不住那一半的长发,因她的头发实在太过浓密。
少女的发质又叫人艳羡,明明不曾沐浴,那黑发却犹如半湿,沁着独属于豆蔻年华的盎然生机,是少女身上一处曼妙引人的风景。
若是生在旁人身上,剪短一寸,怕都要叫姑娘家哭肿了眼睛。
可是坐在妆镜前的女孩已经翻出了银剪,当真准备要绞发了!
玄烬张口,喉结微动,却罕见得没能说出话来。
“还是剪到肩膀吧。剪到耳根,到时候蓄发尴尬期可不太美妙……”姜妙戈自己嘀咕着,她对于长发可没有古人那么看重,这玩意儿太长了可以剪,剪了还可以再长嘛。
姜妙戈先分了一缕头发,比至肩头长度,试了一下银剪锋利度。
轻微一声“咔嚓”,那缕长发轻飘飘落下。
玄烬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上前按住了女孩手中银剪,轻声道:“你要对战狼鑫,未必要断发。挽起来不也可以么?”
“挽起来哪有剪短了保险?”姜妙戈笑道:“若到时候打得激烈,他这么一拉我的长发,绕在手里转两圈,我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玄烬无奈,道:“狼鑫亦是长发。”
“对呀。”姜妙戈吃吃笑起来,“所以我剪短了头发,他拉不到我的,我却可以拉到他的。我的胜算岂不是高上许多?”
与天下最强武力者的对战,在她口中,竟宛如街头斗殴一般儿戏。
玄烬又捏了捏眉心,在林间见女孩险些跌倒时,那种一颗心提起来的感觉又涌上来。
女孩忽然发出“嘶”的一声痛呼,放下了银剪,低头看自己手心。
玄烬下意识上前,也探头看去。
只见女孩白皙的手心上零星沁着血点,是上午在林中险些摔倒时,伸手拉杉木被树皮划破的痕迹。
她当时没在意,没想到后来沁了血,拿银剪用力一抵,便骤然疼痛起来。
姜妙戈吃痛,自己吹了吹手心。
玄烬低声道:“没有治外伤的神药么?”
姜妙戈得他提醒,笑道:“对哦,我倒是忘了。”她随手把银剪递给少年,道:“哥哥帮我剪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