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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云野原本的动作已经很轻了,现在放得更轻,就很考验力度和技巧。
重了会疼,轻了擦不干净。
因此能看出来,云野的表情异常认真。
大概是因为绷紧神经不自觉地咬住了后槽牙,青年本来就有两分婴儿肥的脸侧看起来更鼓了两分,有时候手下不小心用了大力,脸侧后的耳垂还会因为紧张跟着轻轻颤动。
陈铭辰盯着看了片刻,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拄到了身后。
云野见他忽然动作,顿时有些紧张地停下了动作,小声问:“还疼?”
他的表情认真到让陈铭辰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好像手掌心这个并不要紧的伤口真的有疼到让人必须要小心更小心地去对待的地步。
于是陈铭辰盯着云野静默了片刻后,又点了点头,说:“嗯,有点。”
云野看起来有点犯难了,毕竟他真的已经把力气放到几乎最小了。
他坐着认真思考了好一会,面上划过两分犹豫,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在陈铭辰手掌心的伤口上轻轻吹了两下,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有点痒。
这是陈铭辰最直观的感觉。
手心痒,好像又还有点别的什么其他地方在痒。
云野其实没太凑近伤口吹,和喝醉酒以后那副幼稚又不讲理的模样不同,清醒时的云野每一个动作里几乎都带着克制。
在克制下做适当的事,在克制下保持适当的距离。
今晚最受欢迎的一盘菜是桂花酒酿丸子,因为太好吃,一行人吃完一份后又续点了一份。
餐桌上的每个人几乎都喝了两大碗的汤吃了不少丸子。
除去桂花酒酿丸子,云野似乎还很喜欢一盘叫“醉花糕”的当地特色糕点。
陈铭辰有看到,几乎半盘子的醉花糕都进了云野肚子里。
因此云野这会的唇齿间带着一点秋天气息的酒香,他的吐息温热,在轻轻吹着陈铭辰手心里的伤口时,像是连带着把那一份酒意也送了过去。
前两次云野吐息间带着酒香的时候,眼底是没有清明的,哪怕是昨晚的睡着后反醒过来,也是揣着糊涂装清醒的感觉。
但现在,陈铭辰不用去刻意分辨就能肯定,云野是绝对清醒着的。
他垂眸看着云野,手搭在云野的膝盖上,安静着一时间没有回答。
直到云野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朝他看去,他才开口:“好点了。”
云野闻言,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时不时吹两下伤口。
到涂上碘伏期间,他有看到陈铭辰的手微蜷了好几次,但陈铭辰都没有再说疼。
有惊无险地给陈铭辰绑好了新的绷带,浑身那股紧张的劲儿终于卸下来,云野起身打算回去睡觉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猛地看了一圈四周,顾亨玉早已不见了身影。
十几分钟前顾亨玉说的话终于被他从耳边提溜了回来,塞进脑袋里反应了一遍。
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发懵的时候,陈铭辰已经回到了帐篷里坐好,开口问他:“不进来吗?”
云野有些僵硬地看向面前的帐篷。
陈铭辰和顾亨玉的这个帐篷明眼看上去就比他和吴鹿洺刚才的那个帐篷要小上不少,长度顶多是够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人睡的程度,宽度也好不到哪,绝对是夜里睡相丑一点就会打在一起的程度。
难怪顾亨玉会说担心压坏陈铭辰的手,照顾亨玉那个潇洒的睡相,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云野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弯腰钻了进去。
毕竟隔壁的帐篷灯都灭了,想把顾亨玉拉回来也不可能了。
云野束手束脚地在帐篷里躺下前,已经做好了今晚失眠的准备。
帐篷里的空间和肉眼估摸得相差无几,两个人仰面躺着,肩膀几乎抵着肩膀,丝毫能避免的空间都没有。
这样狭小的空间加上夜晚的黑暗加持,让云野产生了一种暧昧的错觉。
就好像陈铭辰的气息包裹着他,他就已经是在陈铭辰怀里了。
云野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样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的情况下,他竟然生出了睡意。
帐篷外有鸟雀在林间四处停靠的响动,响动变得越来越远时,云野有些迷糊地想,可能是今晚沾了点酒的缘故。
每次沾了酒,就好像特别容易困。
能睡着当然是件好事,但他又有点可惜。
因为以后大概再也没有这样可以光明正大躺在陈铭辰身侧,看他一整晚的时候了。
帐篷里安静了很久,久到周围的所有帐篷都灭了灯,月亮从一边的树梢跑到了另一边的树梢上。
忽然的一点响动出现。
有人在黑暗里睁开眼,静静地仰躺着好一会以后,忽然朝身旁躺着另一个人的方向侧去。
身旁的人明显睡得正熟,双手规矩地搭在被子上,被子盖到胸口的位置,随着呼吸的起伏,被子也跟着轻轻起伏。
月色下熟睡的青年安静乖巧。
大概是山中的夜晚有些冷,青年睡梦中下意识地想要整个人往被子里钻,但似乎钻得有些许不得要领,只是扯歪了衣服晃乱了头发,也没见多进去被子里几分。
陈铭辰安静地侧躺着许久,目光沉沉的像是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