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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苍客如雷轰顶,怒喝:“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泓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旁边有人相劝:“也未必就是少主所为,他脚受了伤,一直躺在床上啊。”
金苍客狠狠一拍桌子:“崔望潮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对啊,平时一直影子一样跟在少主身后的崔望潮呢?
月色寒凉。
崔望潮御剑疾行,气喘吁吁。他肩上扛着一个锦缎大包,虽说加了四五层障眼法,却还是盖不住那几乎要溢出的浓黑怨气,一抹鲜红裙摆随风飘扬,慌得他赶忙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将那玩意又塞了进去。
山中寂静无人,风吹出鬼哭狼嚎声。崔望潮又累又怕,只知道往前跑,在路过一处山弯时,整个人也不知撞上了什么,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滚下山。
蝴蝶碎成影。
在一片飘浮的金色粉末中,魏空念正站在山道尽头,伸出手:“交给我。”
崔望潮爬起来:“果然是你?”
“果然?”魏空念微微侧头,“她说了什么?”
崔望潮拔出浮萍剑:“你别想抢走。”
魏空念嗤笑:“金泓还真把她当宝贝,不错,有出息,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今日我不是来抢的,是来杀的。”
红衣怨傀听到“杀”字,从袋中骤然挣脱,她身上捆着绳索,贴着符咒,丝毫动弹不得,所以怨气更甚,头发披散着,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双手指甲尖锐鲜红,堪比最锋利的武器。
她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闷吼!
崔望潮握剑的手都在哆嗦。
魏空念对她呼唤:“阿绿,回来。”
崔望潮干咽了一口唾沫:“她……她明明是红的。”
魏空念继续道:“阿绿,回来,你伤得太重,需要休息。”
红衣怨傀依旧盘旋在崔望潮头上。
魏空念叹气:“不回来,可就没命了。”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眼里骤现杀机,手中幻出利剑万千,与当日乌啼镇怨傀所控黑雾一模一样!崔望潮情急之下,挥手扫出一道浮萍剑光,竟然还有些气势。
他大喊:“你杀她就杀她,为何不绕开我?”
魏空念冷笑:“原来你当自己能活?”
他广袖一展,从中飞出道道高墙,崔望潮慌得连连后退,却仍被两扇墙夹在中间,魏空念借势从高处一跃而下,长剑直指头颅!
崔望潮闭起眼睛:“救命啊!”
红衣怨傀张开右手,一招打破山间幻象。高墙顷刻化作蝶,魏空念后退两步,错愕地看着架在自己脖颈处的短剑:“你不是阿绿,怎么可能?”
自己曾亲自去斜阳楼找过,再三确认了那关在暗室中红影的身份,居然不对吗?
鹦二月却不想与他多话,只高声道:“你们还不出来?”
一块山石后传来窸窣动静。
谢刃,风缱雪,璃焕,墨驰,还有一个金仙客。
在这件事上,谢刃对金泓算是仁至义尽,专门为他多带了一位有分量的金家长辈,免得到时候没人信。
风缱雪道:“金先生,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风公子请放心。”金仙客此时也心情复杂得很,不知家中出了孽障,竟还要靠着外人提醒,便正色道,“此事我定会处理妥当。”
鹦二月不愿在外多待,在事情办完后,立刻就回了二十五弦。魏空念也被金仙客押回鸾羽殿,只留下四名少年站在山间。
璃焕问:“咱们也该回长策城了吧?”
墨驰道:“别啊,还有仙船没坐呢。”
谢刃表情一僵:“……”
风缱雪拽拽他的衣袖,很认真地问:“我们的登船丹券来了吗?”
第14章
登船丹券没有来,而且很有可能永远也不会来。
偏偏墨驰还要在旁边不是煽风点火,胜似煽风点火地说:“对啊,后天就要登船了,你们的丹券怎么还没送来?”
谢刃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难以描述,他当然可以实话实说,但一旦对上风缱雪无辜的眼神,就又开始动摇了。这种破烂文采都能从风氏的学堂里混出来,还混得如此风轻云淡、自信昂扬,八成是被全家小心翼翼捧着长大的,那么现在由自己来做这个戳破真相的人,妥当吗?
当然不妥当啊!
况且此番能顺利抓到幕后黑手,还要多亏人家请来鹦二月前辈。想到这里,谢刃揉了揉鼻子,对他说:“到了,我忘记说了。”
风缱雪点头:“嗯,到了就好。”
谢刃强行挤出笑,心里一阵滔天酸痛,我当初为什么要嘴欠提一句仙船,唉,自作孽不可活。
四人在月光下你追我赶地跑,现在红衣怨傀已死,该如何处置魏空念是鸾羽殿的事,那么大家也就不必再回客院了,春潭城里的客栈多如牛毛,建在地面上的,机甲飘浮在半空中的,还有被仙鹤托起缓缓前行的,住在哪里不比住在金家自在舒服。
璃焕进城就相中了一处古朴客栈,名叫何菲菲阁。趁着他在同小二说话时,墨驰对谢刃嘀咕:“我就知道,他肯定又会选与兰草有关的。”
风缱雪看了眼店招,不解:“何菲菲为何与兰草有关?我以为是店主的名字。”
谢刃:“……”
墨驰笑道:“风兄忘了那句诗吗,幽兰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资簏施,我欲纫之充佩韦,袅袅独立众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