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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兄台。”谢刃双手一抱拳,“告辞!”
他得意洋洋往外溜,门口卖簪子的女修还在笑,伸手指着他领口没藏好的长策徽饰:“小小年纪,怎么还骗人呀。”
谢刃脸皮厚惯了,一边跑,一边学人家软软的语调说话:“真的是媳妇要看呀。”
回客栈时,璃焕与墨驰都去了外头逛,只有风缱雪在独自饮茶。半弯月牙窗,一片春花影,纱衣侧影如玉雕琢,领口稍稍敞开着,锁骨又白又瘦。
谢刃将酒递过来:“给,最烈的。”
风缱雪抬头:“你去哪了?”
“喝酒啊,春潭城的好酒可多了。”谢刃坐在他对面,“你怎么没出去看看?”
风缱雪道:“因为你不在。”
谢刃一愣:“干嘛非要跟着我,墨驰他们不行吗?好吧好吧,下回我出门之前,先问问你。”
风缱雪这才接过酒坛。
这间何菲菲客栈可能是为了和兰草相呼应,书香气息很浓,茶室里也放了不少书。谢刃随手抽出一卷,风缱雪只扫一眼,便道:“《王鳞工书》,只有前半部分能看,从第五卷 开始,全是著书人的臆想乱语。”
谢刃笑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缱雪点点头:“嗯。”
谢刃又换了一册:“那这个呢?”
风缱雪道:“《牡丹集》,所载仙术太过浮夸,没什么实用性。”
谢刃将手边的书一一问过去,越问越觉得稀罕,直到剩下最后一册《南府诗集》,风缱雪终于摇头:“不感兴趣,一看就睡。”
谢刃索性挪到他身边,一手揽过肩膀:“风兄,我能问个事吗?”
风缱雪斟酒:“什么?”
“就是……你的这个诗吧。”谢刃清清嗓子,“你写诗,给先生和家中亲友看过吗?”
风缱雪道:“自然。”
“那他们怎么评价?”
“评价?”
风缱雪想了一会儿。
当时是在仙山上一株很大的树下,大家一起品仙果赏白云,风吹得纸张到处飘。
大师兄:“小雪会写诗了?赶紧让我看看……我去,不是,这玩意……啊,从没想过在我这平凡的一生中,竟然有幸能看到这种惊世巨作。”
小师弟:“是吗?可我觉得我写的,和书上的,好像不太一样。”
二师兄:“好大一瀑布,哗啦似泄洪,这句子很好啊,质朴可爱,我看比那些浮夸的白练银河好多了,看不懂的诗有什么意思?”
青云仙尊扶着树:“好徒儿,这么惊人的文采,你以后还是莫要随便写了。”
然后晚上还有仙侍姐姐做了好喝的肉羹汤,隆重庆祝青云仙府获此佳作。
风缱雪至今仍觉得那碗肉羹汤很好喝,于是连带着嘴角也一弯:“我师父与师兄,还有姐姐们都说我写得好。”
谢刃心想,我就说吧,果然如此。不过他难得看风缱雪笑,倒和窗外暖融融的阳光出奇搭配。于是也跟着一起乐,又揉揉他的脑袋,哄道:“对啊,你诗写得最好了。”
第15章
到了登仙船这日,整座春潭城都是沸腾的。
刚近辰时,已有数百艘机甲小舟从飞仙居出发,分批将持有丹券的客人载上大船,秩序井然。这些机甲小舟大多是朴素木纹,唯有停在何菲菲客栈门前的那艘,不仅通体剔透似琉璃,两头还缀着蕙草幽兰,又香又阔气,惹得街上众人纷纷来看,都在猜测究竟是谁的面子这么大,竟能乘九歌登仙船。
九歌就是这艘琉璃小船的名字,刚造出来时,因为实在太美丽,还轰动了整座春潭城,不过琉璃易碎,所以飞仙居极少用它载人,一般只有贵客来时,才舍得一用。
墨驰敲门:“阿刃,好了没,我们准备出发了。”
“来了来了!”谢刃将头发匆匆束整齐,出门问,“还有两个人呢?”
“喏,栏杆那儿,在看热闹。”墨驰笑道,“我猜飞仙居的主人定然极喜欢风兄的诗,所以专门派了一艘琉璃机甲来接咱们。”
琉璃机甲?谢刃听得新奇,也跑去栏杆处看,熠熠生辉的小船果然引人注目极了——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旁边那位五大三粗的眼熟大哥,此时正挤在人群里,踮脚伸长脖子瞧稀罕呢。
谢刃:“……”
“人齐了,那我们走吧。”璃焕回身,“小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嘶——”谢刃一脸痛苦捂住肚子,“胃疼。”
璃焕皱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胃疼?”
“没事没事,你们先走,我去趟茅房,下午再登船。”谢刃转身想溜,却被风缱雪拉住,“我陪着你。”
璃焕便道:“那我们也等着你吧,琉璃机甲是来接风兄的,他若不去,我们坐了不像样子。”
谢刃听得牙疼,可省省吧,这船一看就知道是你们临江城璃氏的面子,和那好大一首诗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幸好风缱雪此时帮腔一句:“无妨,晚上若能见到飞仙居的主人,我亲自同他说,你们先去仙船。”
“对对,你们先上去探探路,看哪儿好吃哪儿好玩,别因为我耽搁了。”谢刃将璃焕与墨驰轰下楼,自己假模假样去了趟茅房,出来见那艘琉璃机甲已经开向远处,街上人群也散了,方才松一口气。
风缱雪关怀:“多喝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