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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喜欢上一个人,相伴几十年后,这个人死了,他也疯了。
疯了一百多年,最后吞了爱人的骨灰,撞死在了雾中山巅上。
因为死前疯癫,神魂受损,饕餮的传承暂时被中断,活了一千年才重新出现,有了现在的温琅。
或许……辟邪也是这样的情况?
传承其实还在,只是来得晚了一些。
几个人心里暗自猜测,然而很快就被陆封识否定了。
“饕餮和辟邪不一样,他是疯了,但神魂没散。”
陆封识反问他们:“只是疯了,都让传承断了一千多年,辟邪的神魂散得一点不剩,他凭借什么传承?”
几个人沉默下去,许久都没说话。
他们知道,陆封识说的是对的。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规则,妖怪们的传承也是这样,神魂在才能延续,一旦消散,一切也就结束了。
但路濯不是辟邪还能是什么呢?
连和辟邪同出一脉的天禄都觉得他是,这不应该是错误答案吧。
想了想,陆吾提问:“辟邪当初……为什么要献祭自己?”
他问的是周彦修,他有天禄的传承,自然也继承了周垣的记忆,想来会知道这件事。
周彦修却摇了摇头:“周垣把和辟邪死亡相关的记忆都隐去了,我不知道。”
传承并不是百分百继承,妖怪们的一生何其漫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所以在消散前会选择性地把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隐藏起来。
周垣一生光风霁月,没有需要隐藏的秘密,唯一隐藏的就是辟邪死亡的这段。
他无法接受辟邪死亡这个事实,所以自欺欺人,好像只要把这件事隐藏起来,辟邪就能在他的传承里永远活着。
周彦修不知道,那段时期太久远也没有记载流传,信息出现空缺。
怎么办呢?
几个人一筹莫展,只好看向陆封识,心里其实没抱什么指望,没想到后者居然真的知道。
他站在那里,声音低低沉沉,给他们说了从前的事。
一切还要从天地初生的时候说起,那时世间没有规则,凶兽和瑞兽各成一派,前者生来带着煞意凶性,以杀戮和血腥填补心里的欲望,后者不愿看世间的狰狞和不堪,选择隐居山中避世不出,凶兽和恶灵们没有束缚,渐渐盘踞八方。
那时候的凶兽和现在这些只是外表看着凶的傻白甜不一样,每一只的凶名都由杀戮堆出来的,他们肆无忌惮地杀戮,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众山之下的泥土都被浸成了血色。
在后面的妖怪历里,这个时期被称为‘长夜’。
不尽的黑夜与未至的黎明。
这段长夜一来就是三千多年,世间不是世间,而是凶兽和恶灵的杀戮场和游乐园,黑沉沉的煞雾遮天蔽日,妖怪们唯一能看到的是猩红的血色,唯一能听到的是尖利的鬼笑和利爪碾碎骨骼的声音。
煞意失衡,生灵凋敝。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泽和麒麟得到天道卦象,知晓天道即将降下天罚,所有生灵都会在天罚下化为灰烬。
瑞兽们有传承,无惧生死,但那些寻常妖怪怎么办?
他们决意阻止,白泽和麒麟再次摆卦,得知阻止天罚的办法只有一个——
镇煞。
此时天地间煞意正盛,哪里是说镇就镇得了的?
而且天罚近在咫尺,不出三天就会降临,他们怎么才能在三天的时间里镇压三千多年的煞意?
瑞兽们无计可施,眼看着天罚越来越近,最终辟邪走了出来。
他的名字是辟邪,取镇煞化解之意,这是辟邪与生俱来的责任,他愿意为这份责任和所有他爱着的人,献上自己的生命甚至神魂。
“我去去就回。”
走之前,他看着周垣笑,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温软,说出的话却是谎言。
他把身上杀孽深重的凶兽恶灵引进乌弋山,在山巅设下法阵,以自身为祭诛杀它们于阵内,神魂散尽去往八方,所到之处煞意消解,把世间煞意镇下十之七八,剩下的那些很轻易的就被瑞兽们镇了下来。
长夜至此终到尽头。
天边黑雾散去,世间重见天日,说好去去就回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陆封识声音低沉,几个人听得心情也沉重,都没出声。
这次的沉默比上次要久很多,最终也没人说话,打破沉寂的是路濯那边突然响起的微信叮咚声。
是和萧玉的语音申请。
看到和萧玉的名字,路濯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自家好友忘了,心虚点了接通。
和萧玉的声音随即响起:“小路,我们来的时候出了点事,来晚了……你住哪间房间?”
路濯把房间号告诉他,隐约听到应怀州在和山庄说要路濯隔壁的房间。
和萧玉乐得自在,继续问路濯:“你是去泡温泉了还是在房间?”
“都不在,我现在是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向周彦修,后者会意,到书桌前打了下内线,山庄管家很快把和萧玉和应怀州请到了书房。
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和萧玉一怔:“你们这是做什么?”
暖暖的温泉不泡,跑到这里谈心?
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