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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斗着胆问了句:“敢问指挥使,可是朝中有甚变故……”
元庭古井无波一般的眼神望来,莫名让人心惊肉跳。他警告道:“身为锦衣卫总旗,只管做好分内之事,逾权的事最好问都别问。”
他说完便扯着元澈走了,赵云中狼狈地跟在后面,最后在门口被拦住,只能抱着石柱,眼巴巴地目送着元澈离去。拦着他的百户嗑着瓜子,狐疑地问道:“小子,你这是惹到千手判官了?嫌命长啊?”
元澈伤感地说:“我爱上了他的独子。今生怕是所剩无几了。”
百户惊地差点把瓜子吸进肺里,咳得地动山摇。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伸着大拇指表示敬意。这人,实在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啊,佩服!
午后阳光正盛,元澈被拉扯着回了元府,一路上引人注目,脸面丢尽。他气急败坏地咬了元庭一口,转身往扎马步的老地方走过去了。元庭皱着眉擦掉了虎口处的口水,缓缓道:“我不罚你。”
这可真是奇也怪哉,元澈狐疑地打量着元庭,好似非要盯出一些毛病不可。元庭说:“好好呆在家里,如何兴风作浪都随你。只记住一点,如果非要出门,切记不要走得太远,且务必带上我交给你的暗卫。”
元澈好似有些清明了:“是不是……白莲教的事情?”
元庭摇头,伸手拍了拍元澈的脑袋:“北镇抚司也不必去了。这事与你无关,好生看管好自己,其他的你不必操心。”
这些年的温柔,好似都要一日给尽了。元澈心中有些莫名地担忧,但再多的元庭也不肯说了,转身进了书房。元澈正要追问,忽然听见几声古怪的布谷鸟声,他循声而去,见到了正艰难趴在墙头的赵云中。他浑身是伤,新渗出的血都浸透了衣物。
元澈惊讶道:“你……你怎么……,你回去养伤啊!”
赵云中笑嘻嘻地翻过墙,左右偷看了一圈,然后悄悄地亲了元澈一口:“见不到你我养不了伤,它们都叫嚣着要和你亲近呢。”
暗卫出没,一瞬间便把赵云中围住了。场面寂静了几瞬,刀刃纷纷出鞘,寒光争相闪烁。元庭长了眼睛似地,声音从书房处传来:“不要杀他,把他带过来。”
元澈毫无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云中被暗卫们架起来,往书房送去了。
赵云中虽被吓得腿脚发软,但依旧强装镇定,回头告诉元澈莫要着急,他会无恙。
元澈知道元庭的脾气,心中担忧,大吼道:“老头,你敢动他我和你没完!”
只见一个砚台从书房飞出,砸在地上发出巨响。随后元庭厉声道:“赵云中,给我死进来!”
☆、为父爱子
书房铺的是青石板,磨得光滑可鉴,赵云中跪下时能看清自己的眉眼,恭敬中带着些畏惧。怎么说都有些懦弱,可他面前立着的可是人称千手判官的元庭啊,如何俯首做小都不为过。
寂静酝酿得越发厚重,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压得人不敢喘气。一滴额间汗落在地上,座上之人随之起身。
赵云中目光循着元庭的黑色武靴走,见他在东墙停下,取了一物走过来。这是刀与鞘碰撞的清脆声,以其独特的轻盈感来看,十有八九是绣春刀。赵云中怀疑元庭想斩他首级,忙唤道:“指挥使大人饶命!小人自小学习武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若大人饶命,小人必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元庭手上绣春刀一颤,十有八九是被赵云中这浑厚的呼喊惊的。他十分嫌恶地瞥了赵云中一眼,眼中神色犹豫了起来。
半响,赵云中没等来人头落地,斗胆喊了一声:“大人……”
元庭回神,对他说:“抬起头来。男儿郎要有些胆量,更何况你……要护着我儿。这般低眉顺首成何体统!”
赵云中小心地看了元庭一眼,忙点头称是。元庭又打量了他一番,越发看不上眼,冷笑了一声。他抽出手中的绣春刀,在赵云中眼前晃过,寒光闪得十分迅猛,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赵云中瞳孔收缩,那一声尖叫在喉中压着没能喊出来,额间的须发便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小命还在!赵云中喉结滚动,拂掉了额间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元庭点头,总算有了一分满意:“还算临危不乱。”
赵云中:“……”被吓得不敢动弹了才是。
元庭将绣春刀收入鞘中,啪嗒一声扔在地上,落在赵云中面前。绣春刀乃圣上钦赐,此时正斜斜地躺在地上,泛着均匀的光泽。赵云中不可置信地听到元庭说:“这刀你先用着,保护我儿更得心应手。”
赵云中不敢去碰:“大人,若非圣上……”
“我让你拿着!”元庭厉声命令,“我有两柄,给你一柄又何妨!还是你想横着出去?”
赵云中哪敢不从,立马抱起地上的绣春刀忙说不敢。元庭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我知我儿有些叛逆,若实在让你烦了,请多担待。他会长大的,他总会明事理的,我望你能对他不离不弃,知道吗?”
赵云中愣在当场,心中惊涛骇浪!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深想。元庭却觉得他这人憨傻,有些生气:“你听到了没有!?”
赵云中魂游天外地说听到了,还是觉得不甚真实。元庭忍住了想打他的欲望,挥手赶走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