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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时,久卧在床,依然无法入睡的于昊坐起来,点燃了烛火后,他把自己压在茶杯下的文章再看了一遍,尔后心烦意乱的他将草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里。他步行至庭院,举头望月,试图让晚风抚平自己躁乱的心绪。
闭上眼没多久,他忽而听见一声声抽泣,是孩童的哭声。
他循声悄然走近,走到月洞旁,声音显然贴着景墙传来,因而他没穿过月洞……
“嘘——别哭了。”花飞月比了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似乎也带着哭腔。
但别院太过安静,她的声音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我……我想阿娘了……”花星河蹲坐在地,抽泣着。
“别哭了……等下被人听到就不好了……我们快点回卧房……”花飞月试图把他拉起来。
花星河摇头,他也不愿意动:“阿娘,娘……我想不起她的样子……我是不是真的忘记她了?”
花飞月顿时也落了泪,她摇头:“不会,星儿月儿会记得阿娘的。”
“我们为什么不能和阿娘一起?”
“不行,”花飞月依然摇头,“星儿忘了吗?阿娘说她养不起我们了,阿娘要成亲了……我们不能给阿娘添麻烦……”
花星河看着她,终于抑制不住悲伤,正要嚎啕大哭,花飞月忙捂住他的嘴:“笨星儿……你忘了娘说的话了吗?要是不乖乖,我们就要被爹爹赶走了……到时候,到时候我们哪儿都不能去,到时候……会死掉的。”
花星河想要饮泣吞声,却依然控制不住抽抽噎噎,在弟弟情绪的感染下,花飞月还是忍不住抱住他,一起小声哭泣。
“星儿长大了……以后,以后不能再哭了,知道吗?”花飞月抱着他,轻拍他的后背。
花星河点头,他咬着牙,想要把持续不断地抽噎止住——毕竟,他不能连累姐姐被丢掉。
阿娘说过,他是男孩,要保护姐姐。
在逐渐大起的风儿下,玉树渐响,虫鸣愈烈,两孩童的哭声也随之平息。
“月儿,我冷。”花星河稳住呼吸后道。
花飞月擦干眼泪,勾起颤动的嘴角,说:“那我们回去……小声地,别吵着爹爹了。”
花星河喉咙哽塞,只能点头。
双子渐行渐远,于昊倚着墙,愣在原地,烦躁全消,心中只剩怜悯。
他也许该和花千树好好谈谈……但他一个外人掺和进去合适吗?何况他并不了解花千树,即便他不觉得花千树是恶人,但能抛弃妻子,不被亲生儿女信任的人,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方面是不同的模样。
既然两个早慧的幼儿拼命想保住秘密,也许他不该多此一举。
娘,爹……
于昊再次将视线投向明月。
他们的模样,他还能记到什么时候?
……
初晓,花千宇来到花千树的别院,敲开了他的房门,将还在睡觉的花千树从床上拽了起来,花千树睡眼惺忪,问:“你……做甚?”
“爹有关你禁闭吗?”花千宇问。
“没有,”花千树觉得弟弟的问题很奇怪,“我都多大了,哪有我像小时候一般教训我的道理?还是你想你尊敬的兄长受点苦头?”
花千宇无视他的废话,只道:“那树哥与我打擂,如何?”
花千树看着窗外的还有些昏暗的日光,道:“你……吃饱了撑着?”
“树哥不想试试我这半年长进如何?”
花千树闭上眼,用力地眯了会,又睁开,随后推开被子,脚踩地面,从床上起身,道:“那么,你先去擂台等我,我洗漱完毕便会过去。”
花千宇点头。
花千树抬手搭上弟弟的脑袋,笑道:“长高了不少,再些时日便与我一般高了吧?”
“会比树哥高。”
花千树无视他的大言不惭:“可惜我刚回来不久,你就要远行了。”
“爹和你说了?”
“说了——南边穷苦,此去经年,风尘仆仆,小宇儿自小也未受过什么苦,难为你了。”
“树哥能去,我又何难?”
“我不一样。”
“有何不同。”
“我是去享福的。”
“……”
花千树所言非虚,他在各个落点都买了宅邸,并配备了为数不少的奴仆,在没有父兄管制的情况下,无拘无束,放浪形骸,实在可恶。
……
擂台上,兄弟俩各据一端,花千树左手背在身后,然后勾了勾四指,示意花千宇先发动攻势。
花千宇冲上前去,在离对方仅两步之时跃起,同时抬脚右旋,左腿膝盖准备勾起朝花千树的脑袋撞去。花千树随即抓住了他的小腿,花千宇借着他手上的力左旋,右腿发动攻势。花千树迅速向后下腰,同时用手推了花千宇一把,后者侧翻一圈后单膝落地,只手撑地。
“你是想杀了我吗?”花千树吃惊道。
“不认真点,我怎么能赢你呢——是吧,树哥?”
“呲,”花千树轻笑,“虽然力气见长,但灵活性不如过去啊,这样就想赢我?”
“这才刚开始,你太早下定论了。”
花千宇再次进攻,花千树一再防守,始终没有还击的意思,花千宇刚想催促花千树还击,不想刚在他前头的花千树就用两步转到他身后右侧,随后花千树右手迅速抓住他的右手腕,左脚扫过他的下盘。反应不及时的花千宇没能站稳,随之倒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击,花千树即刻旋扭他的手臂至肘尖朝上,同时,左手向下按压,将其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