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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觉?是否太过真实?
怕撞碎了好梦的花千宇轻声试探:“哥哥?”
安明熙放下书,侧头看向他,道:“醒了?”
“哥哥怎么……”
安明熙转回头,背向花千宇:“他们找你找得着急,而你在此睡得正香。”
花千宇本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开口却是:“哥哥也着急找我吗?”
安明熙不语。
“哥哥担心了?”
“没有。”
花千宇起身,向安明熙走去,停在了安明熙身后,问:“熙儿可觉得宇与他人有所不同?”
“……每个人都不同。”
“千宇……不是特别的吗?”花千宇弯下腰,环住他的颈部,靠在他的耳边,脸贴着他红透的耳,闭上了眼,感受身旁人的气息。
“你……”
安明熙转头,目光瞟向花千宇,花千宇就此闻上他的侧脸,又问:“你喜欢我吗?”
闻此,安明熙眼神骤然冰冷,见此,花千宇的五指都不由回缩。他见安明熙张口,本想用打哈哈的方式将此含糊过去,却没想话卡在口中,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安明熙出声——“离我远点。”
一瞬间,花千宇的心摔至谷底,懊悔涌上喉头,一时之下,他更是口不能言,任由悲伤化成黑暗袭来将他吞噬,他在深渊之下不断问自己为何要犯傻,为何自信过头自以为能赢得安明熙的心,为何……
然后,在无尽的苦痛中,他涣散的意识逐渐凝聚,理智随之而归,待他睁开眼,瞧见面前暗红色布幔之时,他明白,是梦。
是梦,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梦。
他庆幸自己在现实之中不会做那样的蠢事,更不会因为从区区挫折而陷入泥泞,无法自拔。
正自我反思着,房间的寂静让他人的呼吸清晰可闻,他不由侧头,面前的景象惊得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就着烛火,花千宇见安明熙侧躺在他身旁,熟睡中的他似乎察觉了花千宇的动作,纤长而轻盈的睫毛微微颤动,而后重归平静,只余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花千宇用食指和中指夹起自己脸颊的肉,拉了拉,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必须即刻醒来,哥哥还在等,然而眼前的画面却是依然。
也许不是梦,但此前深陷梦中之时也不觉是梦。
花千宇轻轻起身,便是梦也怕吵醒旁人。
安明熙蜷缩着,还穿着鞋的双脚以及一节小腿悬在了床外,忽地,他的腿蹬了一下,悬空后又收紧。心知他睡得不舒适的花千宇,轻手轻脚地脱去他的鞋袜,再将床上的人儿抱起,双臂承受的重量让他不以为还处在梦境,只是为何安明熙会出现在此?
是谜。
安明熙睁开眼,迷糊中见到花千宇的脸,发出一声疑惑:“嗯?”
花千宇道:“睡吧。”
他温柔的声音引着安明熙再度潜入迷蒙。他将安明熙的身体转了方向,放直于床。他小心翼翼托起安明熙的脑袋,将木枕放于他脖子底下,再为他盖上薄被……
赏了会床上之人的睡颜后,他退后一步,转身走出了客房。
空气里带着雨后的清新,月光的照耀下,可见青砖尚未褪去深色,但地面少有积水。
花千宇张开手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舒展四肢,随后放下手,望着天边的残月,心想,若是他和安明熙南下之事真的泄露了呢?
如此一来,总有人走在他身边,大声宣示张怀的美德也就不奇怪了。但若是如此,有必要将他关进牢房吗?张怀难道就不怕他心生怨怼,恶意报复吗?青青的死又有何必要?就为了让他坐一夜的牢?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若真需要隐藏恶行,比起抓起他又将他放出来,直接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不是更能除后患吗?若一切果真不是巧合,那么对他的行迹掌控得如此清楚,必然有人在跟踪他们……
难以理解,似乎只能一次“巧合”二字收尾。
……若真有阴谋,特地安排青青的死,目的难道是为了让他顺理成章住进刺史府?他本以为入住刺史府是方便与张怀接触,了解张怀此人。但若这是张怀诡计中的一环,他到底该静不露机,留在刺史府等张怀露出狐狸尾巴;还是该反客为主,离开刺史府,让张怀触不及防,失了阵脚?
花千宇转身,看那透出窗棂纸的黄光,心下做了决断。
……
安明熙醒来之时,旁人还在睡。他本以为花千宇从昨日睡至今晨,但又回想起自己曾听见了花千宇的声音……
这个位置……
安明熙仰躺,并伸直了腿想,他确实曾被花千宇抱起。
他明明比花千宇还要大上一岁,却总被花千宇照顾——因为他是皇子吗?
他将这一想法从脑中丢去。
再作此想,便是轻视千宇了。
昨日里,他们在城里寻了个把时辰,偶遇正准备去刺史府的东泰远和东启明后,才知晓花千宇和乐洋被捕快们抓走了。闻此,他惭愧万分,却更是担忧。他沉着脸寻至刺史府,正打算要人,但刚向衙役问起花千宇情况,张刺史就从府内走来,热心地将他们引进大堂,解释他早已查明花千宇清白,并将其释放。不待他倒上热茶,安明熙便说要见花千宇,于是张怀亲自带着众人进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