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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做售货员?”孙继东这是在明知故问。他的手摸了摸鞋盒子里的小人书,都是同一印次的书,当然和他过去那一套没有任何分别。
他和毛思嘉不太一样,毛思嘉对于书籍总有收藏的欲.望,他没有这种想法。当初卫南把他的《三国演义》给输了,他是生气,但并不是因为书没了,更多是因为卫南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动了他的东西。
实际上,如果弟弟问他要这套连环画,他也不会不给。毕竟那个时候他都是高中生了,早就不看连环画了。
喜欢这套《三国演义》?他小时候是真的喜欢,这一点他没有和毛思嘉撒谎。但要说现在还喜欢,这却是没有了,最多就是有点儿怀念小时候的时光...当时之所以会聊到这个,还是因为说起了《三国演义》(文字版的)。
毛思嘉记得这件事,这反而是他最在意的。
孙继东很清楚,毛思嘉看起来对谁都很好,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无情的人。她的无情具体表现为,如果不是她在意的人,对方的一切她都是不关心的,即使两个人之前还聊的很好的。
‘熟悉的陌生人’,毛思嘉自己是这么形容这种关系的,在这件事上她倒是很坦诚。
很遗憾,孙继东曾经就归类在这里面。所以关于他的种种,她从来都不记得,甚至一次生日,还是卫南的提醒。
“也不是...售货员应该比进工厂轻松吧?”毛思嘉的表情很天真...她这个话既是政治不正确,也毫无道理。但没办法,谁让她根本不了解情况呢。
孙继东是不会介意她的不正确的,只是轻轻颔首:“那...你想去哪里工作?”
毛思嘉表情茫然...她当然有想做的事,但关键是现在做不了啊!而其他的工作,再好对她来说也只是将就。好一会儿,她才徒然地趴在桌上:“算了,随便了!去合作社当售货员也挺好的!”
孙继东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完全是情不自禁的,手伸到一半才发现不太对,收了回来。欲盖弥彰地转过了头:“你们学校分配的结果最近就出来吗?”
毛思嘉‘嗯’了一声,因为是趴着说话的,所以声音瓮瓮的:“大概学校也想让大家早点儿平稳下来吧...最近人心浮动哦。”
孙继东并不担心毛思嘉的工作问题——当然不是什么售货员,不是售货员不好,只是这份工作显然不是毛思嘉所喜爱的,而她真正的工作,至少是现有的选择里毛思嘉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了。
能让她一展所学,接触自己想接触的东西。
毛思嘉几乎已经接受自己会去做售货员的事实了,毛爸带着毛思嘉去拜访了他那个熟人。这个过程也没什么事,对方和毛爸差不多年纪,对于毛思嘉来说是不折不扣的长辈。
人家温和地问了她几个问题,毛思嘉一一作答,对方虽然没有说好或者不好,但看的出来,毛思嘉的回答是没有问题的。毛思嘉觉得稳了...主要是对方对她形象真的很满意,一开始就说了。
“形象很好啊,做售货员的话,形象只要整洁利落就好了。但是如果形象好一些,肯定更好。”
事实上,无论哪一个年代的职场,长得好看都是有优势的。
这件事没有立刻说定,因为熟人也要回头和别人商量,他也不能做一言堂。不过估计商量的结果不会有变化,这可是他推荐的人,既然他肯开这个口,就说明他是有这个面子的。
为了毛思嘉用这个面子值不值得呢?其他人卖他这个面子可是人情!
是值得的,至少他本人觉得值得,他又不是白做好事!毛爸这可就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毛爸毛妈都为这件事高兴,毛思嘉自己倒是悠哉游哉,全然不放在心上。回头该睡觉睡觉,该上学上学。
来到学校,就听到同学们又在说工作分配的事情。好像是有同学去工宣队那边办事,所以看到了每一个人的分配去向,虽然这件事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不到最后总有变故的可能...但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这件事足够大家议论纷纷了。
“你去哪个厂子?”“光华,做五金配件的...你呢?”“不知道!哪能人人都记得呢!你说我要不要溜进工宣队偷偷看一眼。”
“于欣,你知道你分配在哪个厂子吗?”有同学见毛思嘉和于欣进来,立刻凑了过来。
于欣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她:“是哪个厂子?”
“北京乐器厂!这个厂子...好像还不错啊!”其实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厂子是好事坏,只是凭直觉说的。
其实这个直觉也不算错,北京乐器厂肯定比不上某些牛逼哄哄的大厂的,但它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厂。至少那些街道办、小型厂是比不上它的。大概是‘北京’这个前缀给了这个同学感觉吧,至少不是街道办...街道办不可能用北京这个前缀。
对此有一点儿了解的毛思嘉连忙道:“北京乐器厂很好的,我的手风琴是星海牌的,就是这家乐器厂出的。”
于欣紧张地心脏怦怦跳,听到毛思嘉这么说眼睛都发亮了。她有这种反应一点儿也不奇怪,这个时候工作分配是事关一辈子的事情,而且所有人都活在体制之内,就算是想走另一条路,找找别的机会,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想几十年后的孩子是怎么紧张地等待高考分数的,这个时候等分配的孩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