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又不幸，这一回，终于是个男孩。”
    “不幸的是，在资金不够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割舍掉一个孩子，男孩是绝对要留下的，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总要比第二个出生的感情要深厚。”白皎皎说到这，吸了吸鼻子，顿了下，而后道：“于是，第二个孩子成了他们放弃的目标。”
    “我就这样被送到了另一个家庭，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我养父，我能去到那，也是因为那会儿他们家刚走丢了一个女儿，他们能在我身上找到慰藉。”
    “后来，初中的时候，他们找回了亲女儿，就是刚刚那个疯癫的女生，也是因为她，我又被送回了原来的家庭。”
    “那么多年没见，我还是对他们抛弃我的行为耿耿于怀，所以对他们，也爱不起来，不过还好，他们也懒得管我。”
    白皎皎扯着嘴角，红着眼眶笑道：“其实已经没什么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两边家庭都被她撇干净了。
    从今往后，她就是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了。
    听了这些话，何明城觉得如鲠在喉，好半晌，他都发不出声音，只是沉默着去触摸白皎皎的眼角。
    开口时，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错的明明是你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那个疯子追着你骂什么？”
    白皎皎笑着覆上他的手：“你不都说她是疯子了？疯子哪里懂得是非对错？”
    想到刚刚白皎皎说什么“骂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觉得腻”，何明城便问了句：“她缠了你很久？”
    “也就几年吧，”白皎皎想着反正她都撑过来了，便没隐瞒，“不过还好，我都习惯了。”
    何明城想喻芸月刚刚那个疯样子，想到白皎皎被这样的人缠了好几年，他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下，一抽一抽的疼。
    他咬着后牙槽，冷冷地扯着嘴角：“你以前就没反抗？受着这些罪，你欠他们的？”
    不明白何明城反应为什么那么大，白皎皎怔愣片刻，随后老实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养了我那么多年，忍一忍，就当还了养育之恩吧。”
    何明城喉结滚动着，牵着白皎皎的手，一下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嵌进怀里。
    一瞬间，何明城想起了高中那会儿，白皎皎奋笔疾书，拿奖学金的样子。
    他也想起了那天白皎皎说的“我自己就能养自己”，蓦地呼吸一窒。
    这些年，她是真的在自己养自己。
    拿奖学金，做兼职。
    他当时还以为，是她生活费不够花。
    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没生活费。
    何明城一直抱着她不说话，白皎皎被勒得难受，重要的是，她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她动了一下，闷闷地开口：“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
    “介意我家里的事？”
    “嗯？”何明城不太懂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介意？”
    “现在不都讲求门当户对么？你家庭那么好，我好像有点配不上。”
    “这么快就盯上我的家了？想立马进门？”何明城笑了声，懒散地调笑了句，而后捏着她耳垂的软肉，又正经道：“我看上的是你的人，要娶的也是你，跟你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又有什么关系？”
    白皎皎一怔，忽地鼻子一酸，眼眶里涌出涩意。
    这些年来，因为家庭带来的自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下一刻，何明城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又坚定：“能被我看上的，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你都不配的话，那这世上就没人配了。”
    *
    报了警后，喻芸月就没再出现了，生活重归平静。
    白皎皎找上了心仪公司的实习，但就是距离学校比较远，上下班要搭挺久的地铁。
    与此同时，何明城也在一个好点的地段租了个地当公司，开始了创业的事。
    很快，两人过上了忙碌的生活，忙起来的时候，一星期都没能见一次面。
    何明城心疼白皎皎每天挤那么久的地铁，但也没法每天接她上下班，于是在她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
    地段繁华热闹，治安良好，即便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事。
    猜到白皎皎会拒绝，何明城租好了房子才跟她说的。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白皎皎只得搬了进去。
    搬进去的那天，白皎皎看着何明城把他的衣服、生活用品啥的也搬了进去，还以为要跟他一起住。
    后来才发现不是。
    他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回来跟她吃个晚饭，吃完晚饭急匆匆洗了个澡，又回了公司，直接留在公司过夜。
    到了第二天晚上，又重复着上述的步骤。
    很多时候，白皎皎忍不住劝，想让他休息一下，不要那么拼命，又不缺钱，怎么搞得跟个工作狂似的。
    但是却被他反过来说：“你不也一样？又不缺钱，哪有整天加班的工作？不如辞了吧，又不缺钱。”
    “……”白皎皎皱皱眉：“这怎么能一样？我这不是刚开始实习吗？我总不能以后都靠你吧？”
    何明城靠在沙发上歇息着，他闲散地掀起眼睫，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对上她的眼，笑着学着她的话说：“我这不也是刚起步吗？我以后也总不能靠着家里吧？那不是啃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