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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差点儿烫到手,他摁灭,又重新点燃一支。
就这样,吸两口,扔一半,一直到整盒烟被霍霍干净,去洗手间。
水流冲淡身上的烟味。
他洗把脸,恢复到往常玩世不恭的散漫,刚出去,身后传来一道干净的男声,“您好,请问一号门怎么走?”
回身的一瞬,时间仿佛按下静止键。
祁扬怀疑自己看错了。
男人英俊,彬彬有礼,端着和煦而绅士的笑容,一双瞳仁略深的眼狭长,依稀可见年少时轻薄的弧度,唇角一弯,就轻而易举地教人心生好感,天生的风流者,却披着人畜无害的壳。
男人只怔了不到半秒钟,颔首一笑,朝外走去:“打扰了,看来你也不知道。”
他转身极快,几乎几步就踏上了低一层的台阶,却被一只手牢牢拽住。
一张俊脸在他瞳仁深处放大。
清爽如少年的狗狗眼,平滑却不失棱角的柔和五官,倏然逼近的侵略者单从外表来看一点都不像二十六七的成熟男子,张扬又痞气,嗤笑,“我有说,我、不、知、道吗?”
穷嘉挣开他的手,整理被弄乱的衣服,脸上笑容不变:“好的,那请这位先生告诉我,一号门应该怎么走。”
“求我。”祁扬漫不经心地迈下一层台阶,与他平视,“我就告诉你。”
穷嘉笑得和煦:“那我还是另找他人。”
说完,径直绕过被祁扬堵住的通道,转身上楼。
祁扬盯着他背影,眼眸微微一冷:“你是要问路,还是要借机搭讪?宋灼,好久不见,你的手段已经从先从哥们儿做起直接简化到开门见山了吗?”
男人背影微微一僵。
只一瞬,回过身,一双情绪难明的眼依然含着暖笑:“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宋灼,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谁,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名字。”
祁扬上前,死死盯着他,忽然抬手,指尖抵着他鼻梁上一颗不明显的痣:“名字可以换,人的脸却不会,你这颗痣,是我不小心弄伤你留下的。”
穷嘉感觉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温热,侵略,长驱直入地夺走他这么多年修炼出的冷静,将他不管不顾地带回俩人初识的那个盛夏。
许久,他轻轻退后一步,开口:“好久不见,祁扬。”
“好久不见,宋灼。”
俩人静静看着对方,谁都没再说话,十年漫长的光阴从他们语焉不详的眼神里呼啸飞逝,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早已物是人非。
穷嘉从濒临窒息的压迫感中寻回一丝理智:“我现在叫穷嘉。”
祁扬不置可否:“名字只是代号,我知道你是你,这就够了。”
穷嘉看着永远能将无赖说得深情,教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玩笑还是真意的男人,淡笑:“你想干什么?”
男人呼吸离开了一瞬。
微偏过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耳畔,顽劣,痞气:“干你啊。”
穷嘉神色淡然,等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扯唇:“我记得你最讨厌同性恋。”
祁扬双眸暗了下来。
玩世不恭的痞气退场,幽深难辨地直直看着他,须臾,抬手扣住他脖颈:“是,可即使我如此讨厌同性恋,讨厌我最好的兄弟居然想上我,讨厌被他告白后居然有反应的自己,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他。”
他垂下眼,在穷嘉倏然凝滞的眸光里,咬上他喉结,“怎么办,除了你,你离开的这么多年,我对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再也没有过反应。”
......
一直到结束,时浅都没找到祁扬。
“人呢?”她佯装凶巴巴地问许成蹊,“你该不会包庇他把他放走了吧?”
许成蹊无奈地一摊手,揉揉她头:“他没过来。”
时浅蹙眉。
心里奇怪,祁扬这是未卜先知知道她想揍他,所以干脆连面也不露了吗?穷嘉又在搞什么,真骑了个乌龟过来啊?爬也能爬到了。
给俩人各自发了条微信,一个都没回,时浅只好暂时压制下想替好友打抱不平的心,和许成蹊回家。
江城这年的春天来得极快。
和煦的风吹过道路两旁钻出的嫩芽,生机勃勃地染满整个城市,黄昏落下温柔的光影,万家灯火的暖晕融入月色。
时浅牵着许成蹊的手,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到小区后,趴在他肩上,指挥着他上楼梯:“学长,我重不重?”
许成蹊摇头:“很轻,太瘦了。”
养了这么久,也没吃胖。
时浅笑嘻嘻地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应该说很重呀。”
许成蹊不解。
“你把你的全世界都背在了身上,当然很重了呀。”时浅牌土味情话在长达六年的搁置后,再次上线。
许成蹊温柔笑了起来,配合地点点头,把他重得不要不要的全世界背回家。
厨房亮起柔和的光,星星点点的缠绵照亮城市一隅,汇入窗外遥远又平凡的,诸多人间烟火。
时浅靠着橱柜,等许成蹊给俩人做晚饭。
他切完一盘水果,极其自然地喂给她吃,时浅顺势捉住他手,在他指尖亲了下,眨眨眼:“学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许成蹊僵住。
呼吸和心跳同时剧烈,喉咙眼像堵上了棉花,想说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娶她,可他现在什么都还没有,更怕她没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