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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如洁雪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也站过了不知多少年。
鸿钧垂着眼眸,看仰起脸瞧着自己发呆的谢圣:“来晚了。”
他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谢圣,只见谢圣两只眼都睁得大大的,在月光下格外澄净,额顶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从发冠中滑落出来。
下一秒,谢圣便突觉额头一凉,一袭雪白扫过他的额头,接着头顶的发冠被轻巧地摘了下来,七千零二百多年蓄起的长发顿时滑落肩头,旖旎曳地。
鸿钧的手很稳,指尖在谢圣的头顶梳过,将那三千烦恼丝尽数收拢至掌中,手腕几下转动,便挽出个漂亮整洁的发髻,随后戴冠,上簪。
谢圣忍不住打了个颤。
鸿钧:“生日快乐。”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像月光似水,像夜风轻拂,但那双执掌过造化玉碟的手却轻轻划过谢圣的肩头,最后右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搭在谢圣的头顶。
宽厚的,温暖的,带着包容和仿佛一切都不必担忧的安抚。
鸿钧还记得,先前谢圣哭的那次,睡着的时候还使劲把脑袋往他的手下拱,一摸头又安稳了。
谢圣望着鸿钧,情不自禁道:“……头发拖地脏了你洗啊?”
正有种岁月静好感的鸿钧:“????????”
…………
谢圣确实挺感动鸿钧在他伤感的时候及时出现,还安慰他的。但是男人的头不能乱摸!
谢圣拉着鸿钧,特别幼稚地往伙房蹦蹦跳跳:“这会回来待多久?”
鸿钧还停留在刚刚那一下横来的车祸现场,不太能回过神,过了一会才说:“……千年。”
“咦,那感情好。”谢圣挺高兴,拿来了面粉又倒了水,吭哧吭哧和了一会后嫌麻烦,“您搭把手?今儿我才是寿星呢。”
“……”鸿钧又不动了,根据谢圣对小爸爸的了解,对方的心情应该可以翻译为:谁寿星我也不可能给你和面啊。
“您礼物都没给我准备呢!”谢圣把两手一张,还沾着面粉的手就握上了圣人的
手腕,半哄半拽地将那双线条完美,修长有力的双手摁上了面团子,“揉吧,一会儿我生日都过了。”
鸿钧浑身都僵住了,另一边谢圣则抓着鸿钧两个手腕子往面团上一下下的摁,特别有种带着猫踩奶的感觉,乐得先前的伤感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仗着道祖从没打骂过自己,谢圣十分放肆地又在鸿钧勉为其难地施法揉完面团后,又支使着拉了面,这才顶着圣人有些森然的目光去把面下了,又加了两个蛋。
“一起吃呗。”谢圣盛了两碗,面条从中间截断,两颗蛋一人一个。
鸿钧想说自己辟谷已久的,可谢圣埋下脸去,面汤升腾起的蒸汽将他的面孔都笼在雾里,一时间有些朦胧,又有些毛茸茸的温暖。
……而且这面是我做的。鸿钧心想,尝一尝也无妨。
后院之中,梧桐树下,一红一白两人坐在长椅边,一人捧着一个大海碗,谢圣稀溜溜地吸面,鸿钧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汤。龙二埋的杨梅酒被从井水中滴溜出来,透着一股自沁凉的寒气,和热腾腾的面一块喝,没多久便空了数坛。
谢圣从没见过鸿钧喝酒的,一时高兴喝得也有些多了,酒过数巡逐渐迷糊,在醺然酒香与微风中醉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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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准圣之体,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酒量(少量)提升,醉得快醒得也快,更没什么宿醉的头痛。谢圣还香香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身边就只剩自我了:“……自老师,好久不见呢?”
按照从前养成的习惯,自我这会儿应该很懂地就接上“您老师”了,然而这会自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我好像说话,但是我不能”的失意、委屈感。
“嗯?”谢圣一下翻身坐起来了,“自老师,略略略。”
自我:“…………”
“呀,送上门的便宜都不占啦!”谢圣一边说,一边下床,低头一看,马褂还是昨天那件儿,还好是神兽翎羽制成的,皱不了,“您怎么不说话了呢?”
自我这时候才开口:“本尊不让。”
打从本尊知道了他爱学个捧哏以后,但凡有时间就会找他做思想工作。当然了,两个闷葫芦作思想工作不可能像后世的教导主任那样出口成章,鸿钧
多半时候只是默默无声地用谴责、警告的眼神和自我对视。
自我都习惯和谢圣没事搭话的日常了,那多有趣啊,时不时谢圣就会冒一句俏皮话,被本尊收回去后——他自己都开始嫌弃他自己了。
“为什么不让?他凭什么不让?”谢圣挑拨离间那是随口就来,一边洗漱还不忘说话,“你怕他啊?管他让不让呢,都是一个人,有本事他自己打自己啊?”
把自个儿的头发重新束好,谢圣才正经坐下:“他人呢?”
昨晚才说能呆个千年的。
自我:“在后院。”
谢圣挠挠头:“那昨晚……我喝醉以后没出啥事吧?”
自我再次陷入沉默:“……”
“……我没打他吧!”谢圣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说还在啊,昨晚他应该没有打醉拳。
自我:“你管本尊叫小师娘了。还有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