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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彧说:“叹息现在这难能可贵的平静。”
裴凛之替他按揉着头皮:“辛苦陛下了。”
萧彧往脸上泼了把水:“不管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解决办法的。”
“我会竭尽所能协助陛下。”
“我知道。”
晚饭时,萧彧看着桌上摆着的十道菜,说:“往后就不必弄这么多菜了,每日两荤一素便已足够。”
安排饭菜的吉山愣了片刻,诚惶诚恐地说:“可是饭菜不合陛下口味?”
萧彧说:“倒也不是。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刻,需要养兵、修路、修桥,百姓生活那么困苦,我们在衣食方面简单一点吧,省一点算一点。也不必将我的饭菜特意与大家的分开,一同吃便是了。”
萧彧又说:“往后这府中的事宜都交给青悠与霜落姐妹,吉山也不必在后院中打转了,跟着闵尚书去出海贸易吧,别把你的才能浪费在后院中。”
吉山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
闵翀临走时,将刺史府的事交给了他,让他张罗这里的一切。可把他愁坏了,就连今天的晚宴也是绞尽脑汁,他又不习惯做这些,只想起从前跟着闵翀去一个波斯商人家中做客,金银杯盘摆了满满一桌,好不好吃先不说,至少排场是到了。
他以为萧彧当了皇帝,怎么也不能比一个商人差吧,便准备了这么多菜色,结果马屁还拍到了马腿上。
菜色虽然很丰富,但萧彧觉得,番禺的饮食不如崖州的。番禺不在海边,吃海鲜就没那么容易了,水产以河鲜居多,而且番禺的蔬菜种类不如崖州丰富,得等将崖州带来的种子播出来才能改善。
既然到了广州,那还是要将食在广州的名头给打起来,让广州百姓的菜篮子丰富起来。
晚上,萧彧躺在陌生的床榻上,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并没有,虽然换了床,但睡在身边的人没有变,他睡得很安稳。
次日一早,萧彧便让人去给番禺城内各级衙门发通知,通知各级官员巳时来刺史府汇报工作。
自己利用上午的时间,对工作进行了分类规划。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不仅仅是新官,必须要立威,这个皇帝才能做得下去。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务太多,而可用之人太少,这广州府的原官员班子,能用的就继续留用,不能用的就换人来。
巳时不到,萧彧便已经在刺史府的会客厅内坐好了。通知的人有十几个,然而比萧彧先到的仅有六个。
来一个,萧彧便让人报名号、并汇报所负责的工作范畴,向阳与吉海在一旁给他当文书,做记录。
安国官场上的规矩是,某地若有新官上任,都会先等下属官员送拜帖上来拜见,因为事关面子和身份问题。双方熟络了些,再开始谈公务。
但萧彧反其道行之,先不客套虚伪,直接上来就召集所有人见面,汇报工作。
巳时正,通知的十二个人只到了七个,来的有别驾从事史、录事、功曹、仓曹、田曹、中兵、祭酒从书史等。
萧彧也不生气,面上神色淡淡的,沙漏时间一到,他便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说话:“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便是萧彧。诸位想必早已收到公函,从今往后,广州便是我的治下。今日诸位愿意前来与会,便是认可了我的身份。萧某在此谢过!”
萧彧不习惯自称朕,尽管称了帝,也还是以“我”自称。
萧彧又给众人介绍了一下裴凛之与闵翀的职务:“今后军中事务皆由裴将军负责,而户籍人口、田亩土地、赋税军需、俸禄财政等皆归闵尚书掌管。”
坐下七人皆只默默听着,并不说话,裴凛之是上将军,他管军中事大家都能理解,但闵翀那个户部尚书是个啥?从来没听说过,新皇帝弄了个新官,倒也说得过去。
萧彧说:“好了,我这边也介绍得差不多了。孙别驾,这里你职务最高,就由你先来汇报吧。”
别驾从事史叫孙非,相当于一个州的三把手,州一把手刺史王启已经被拘禁起来了,二把手州长史熊德伟称病未至,大概是个骑墙派,既没有王启的硬气,又有点怕得罪萧祎朝廷,所以还在观望中。
孙非起身拜了一拜:“臣遵旨!”
他刚要说话,外面便传来了嘈杂声,一个粗嗓门说:“不是通知来见新皇帝吗?怎么又不让进了?”这人说话还有点大舌头,口齿不太清晰。
裴凛之大声问:“怎么回事?”
门外的护卫进来禀报:“将军,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硬要闯进来。”
中兵李瑁赶紧说:“禀将军,是雷司马到了。”
裴凛之皱眉,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酒气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人进来了,目光还有点迷离,进来之后,看着主位上的萧彧,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着舌头说:“参见皇帝!”语气中毫无敬意。
萧彧神色冷漠:“下跪何人?”
那人直起腰,抬头看着萧彧,打了个酒嗝:“吾乃广州司马雷秉均。我家下人才找到我,耽误了觐见时间,请陛下责罚。”
萧彧问:“你这是从何而来?今日可是休沐日?”
雷秉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日并非休沐日。我是从青云坊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