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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璇已经离开朝堂许久,但还是留意了朝中动向,知道萧彧励精图治,并且致力于改革与突破,做了很多创举。但他真没想到他会让女子为官,这简直是太惊世骇俗了。
他想象不出来自家女眷抛头露面的样子,低头沉吟许久,才说:“谢陛下提点。”
萧彧有些困倦,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挡在身前,打了个哈欠,说:“杜公可还有其他事?”这是打算送客了。
杜璇赶紧说:“陛下实行均田变法,老朽自当全力支持。只是老朽家口颇多,仅靠那些田亩维系不了生存,是以想从陛下这里请一道口谕,能领一个商号。”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为商号而来,这商号果真紧俏。
萧彧说:“杜公既已开口,朕自然得卖个面子,回头再让户部多批几个商号,杜公届时记得去领取便是。”
杜璇低着头:“谢陛下!”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拐杖,撑着慢慢站起来,颤巍巍地朝外走去。
萧彧和裴凛之都看着,也没人去搀扶,就这么目送他转身离去。
待他身影消失,裴凛之说:“我们也该动身回宫了。”
萧彧说:“不睡个午觉再走?”
“不睡了,这老头都知道了你的去处,想必有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行踪,太晚回去不安全,趁着天色早,咱们赶紧回去。”裴凛之说。
萧彧无奈,只得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裴凛之伸手拉了他一把,说:“你说这老头大老远追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他孙女送情书?”
萧彧闻言忍不住歪头斜睨他:“你吃醋啦?”
裴凛之眨眨眼:“何为吃醋?”
萧彧抿嘴乐:“就是嫉妒。”
裴凛之挑眉:“这倒没有,我没把杜玲兰当情敌。要是她未嫁人,一直待字闺中,非你不嫁,我还要担心一下,怕你因为婚约要娶她。如今还有什么好嫉妒的,只是觉得有些可怜。造化弄人啊。”
萧彧叹息:“对啊,造化弄人。没想到杜家竟也要拿商号,看来这商号很抢手么。其实他们要是拿不到商号,还可以出海商贸,这个又不限制。”
裴凛之说:“你怎知他们不会?因为利益驱使,他们迟早会出海的。”
萧彧又想起了路上丝绸之路,要是能早日平定天下,打通路上丝绸之路,届时海陆丝路一并兴盛,那才叫真正的商贸繁荣。
只是这北边几个胡人政权都不怎么好对付,不知道何年才能实现四海升平的景象。
杜璇今日来见萧彧,真实目的不是为了要商号,而是来试探萧彧对杜玲兰的态度。
当初杜玲兰被从宫中放回来,他还真以为萧彧是为了方便孙女重新入宫呢。然而过了几个月都没什么动静,只好亲自来打探消息。没想到萧彧对杜玲兰全然没有半点留恋和怜惜,看来当初他们的猜测是错的。
为了不空手而归,杜璇还是腆着老脸要了个商号。虽然他们是书香世家,素来以经商为末流,不屑此道。但如今没了田地,杜家也无人在朝中为官,偌大家族,总不能靠那几亩薄地维持,也算是为杜家今后做打算吧。
萧彧回到宫中,萧繇早就在等他了,见了面,萧繇问:“皇兄去了皇庄?”
萧彧一边洗手,一边答:“对啊。带阿平去体验一下农家生活。”
萧繇说:“那挺好,我今日来跟皇兄辞行的。”
萧彧诧异地停下来:“你要去哪里?”
萧繇说:“我想去雍州训练骑兵。”
萧彧说:“你去雍州训练骑兵?不是凛之去豫州训练吗?”
萧繇说:“还是我去吧。将来我一定要与西戎决一死战,这个仇我必须亲自报。”
萧彧听了这话,不由得叹气,当年他的妻儿之死带给他的创伤太大了,始终念念不忘报仇:“阿繇,弟妹去世多少年了?”
萧繇咬紧牙,攥着拳头说:“今年是第七个年头,我还未为他们报仇,我一定要杀尽戎贼。”
萧彧说:“报仇是迟早的事。阿繇今年也有二十四了吧?”
萧繇抬头看着他:“皇兄问这个作甚?”
萧彧擦干手,在萧繇对面席地而坐:“一个人终归太孤独,有没有想过再娶一位贤良温婉的妻子?”
萧繇放下手里的茶壶:“皇兄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连皇后都没有立,还关心我娶不娶填房。”
萧彧笑道:“我没有皇后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我不立皇后,但也不是独自一人。”
萧繇自然也是知道他和裴凛之关系的,但兄弟二人心照不宣,从来没有主动挑破过,今日还是头一回提起这事:“皇兄难道要立男后?”
萧彧说:“便是不立也没什么。”他并不想将这事官方化,百年之后,他和裴凛之的关系大抵会被传颂为一段君臣佳话,如若立了裴凛之为后,那凛之所有的功绩都将被这个后名掩去,并且逃不了为世人诟病非议的下场。他才不要让裴凛之的身后名沾上污点。
萧繇看着他:“皇兄真打算舍弃后宫三千佳丽,只为了裴将军一人?”
萧彧笑着挑挑眉:“有何不可?”
萧繇点头:“我懂,裴将军位高权重,现在咱们也开罪不起。”
萧彧斜睨萧繇:“你该不会以为我为了江山社稷迫不得已才跟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