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刀呢?_分节阅读_183
哎我刀呢? 作者:橙子雨
这才几天?黎未都发现整个公司已经大半沦陷成纪锴的迷弟迷妹了,所到之处各种星星眼。
全世界都是情敌,愁……
……
婚礼之前的那段日子,黎父为逼迫儿子参加,采取了轮番电话轰炸公示。
一会儿什么“一家三口天伦之乐”,一会儿又什么“媒体到时候又要说三道四”,反正理由巨多。黎未都烦了,干脆拉黑不接,他就又转而打给纪锴。
官场上,据说有种生存发展的哲学叫做“热情、礼貌,但一问三不知”。
对于黎未都的家长,纪锴也并不好正面得罪。于是依葫芦画瓢,奉行了热情、礼貌,但“我不能替他做主”原则,偶尔再加讲讲道理。
“叔叔,您就别逼他了。上次从你们那儿回来,未都他重病了一场。说真的,您和阿姨的事情,别说他不能接受了,我也一样无法理解啊。”
电话那头,黎父叹了口气:“纪教授,你是个好孩子,我也就跟你交交心。”
“我年轻的时候是确实混蛋、确实膨胀,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但我现在是真的想要补偿。洛蕊都已经原谅了我,我们两个的儿子他、他怎么还这么记恨我呢?你还是平常多劝劝他,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纪锴这头苦笑了一声。
黎未都之前总爱说,说他爸跟朱凌“很像”。
但除了惯性说谎这一点,他其实一直没再找到什么其他的共通点——黎昌济是个老奸巨猾的成功人士,而朱凌更偏向于幼稚加头脑糊涂,感觉也没有多像。
直到这一刻,面对黎父的无辜、指责与甩锅三套路,突然扑面而来酸爽至极的熟悉感。
像,是像。特别像!
“叔叔,我跟您探讨个案例成吗?”
“就说有一个人啊,特别的丧心病狂,某天在市中心把自己绑成了个人肉炸弹。”
“炸死了很多人,也炸伤了他自己。后来在法庭上辩护的时候,他说,之所以会拉引线都怪别人刺激他。因为他自己也在爆炸里受伤了,所以他也是‘受害者’,死了再多无辜的人也不许怪他。”
“叔叔,您觉得这样的辩护合理吗?您会觉得那个人无辜吗?或者说,如果某天他诚心悔过了,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黎父毕竟说不过法学教授。
纪锴怎么都没想到,没过几天,他竟然被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找去谈话了。
隔壁名校R大黎教授,法学界鼎鼎大名的学者,某著名法律的起草者之一。甚至纪锴大学时候的教科书,以及现在教授的教科书都是那位大牛教授编的。
黎昌明,他早该想到这名字和某人是有点异曲同工的——大牛居然是黎父的亲哥哥,黎未都他大伯!
纪锴以前只听白阿姨提到过,黎家父辈兄弟两个都是政商大牛。
黎未都爸爸作为一个“只有几个臭钱”的商人,无比崇拜那位有学问、名利双收的大伯、因而在黎未都小的时候,大伯和国家某前领导人的握手合影常年被挂在孩子床头,作为“榜样和激励”,不断鞭策自己儿子。
纪锴简直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去抱走自己家宝贝儿。
什么神经病父母,才会在自己家小孩床头挂那种奇葩照片?
后来听说也是一直逼着黎未都去念法学,好继承大伯衣钵。但黎未都没听话,明明很成功,却至今一直被念叨“没用”、“叛逆”、“不孝”。
摊上这种清奇家人,简直受尽折磨!
第73章
事实证明,亲近的人三观是会互相影响的,他们黎家,还真不止他爹一个人的三观歪。
黎教授请纪锴坐下,笑容官僚味儿十足:“我跟你们校长很熟,校长也很欣赏纪教授你,说你也在学术方面很有抱负、也很有才华。”
“……”
“你可能也知道,许多核心期刊杂志,还有国家社科基金,我这边都是外审专家,有一票否决的权力。当然,我们R大这边也有自己的研究团队,一直在吸纳新鲜的血液,近来也很看好纪教授你。”
“……年轻人,有的时候,自己的前途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可一定要认真考虑清楚、好好把握啊。”
剩下的潜台词,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大致就是“我身在学术高位,能轻易成就你,也能随手毁掉你”,纪锴无言以对。
“非常感谢黎教授,但我其实吧,也并没有那么重的事业心。”
无欲则刚。
学术做得好,并不代表真心爱科研。
最初之所以选择修读法学,本来也就不是基于“热爱”或“理想”——只是想不通姐姐的案子,想要在课本之中多少找寻一线公平与正义的安慰而已。
只可惜,钻研了这么些年,文章和课题做了不少,甚至职称都评到了副教授惹人艳羡眼红。真正想要找寻的东西却始终一无所获。
本来就有些迷茫,也觉得疲倦,就在打算停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人生方向时,这位泰斗级人物又出现在眼前。
可能是上大学时,曾读过这位“黎教授”的传记。记得他几次赴美学习,都谢绝了那边的高薪的挽留按期回国。
后来著书立说、潜心治学,襄助立法、学术报国,让纪锴一直以为他是个‘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的天战烂漫、一腔热血、自由而崇高的斗士。
今天见到了真人,尤为觉得幻灭。
……出了R大教学楼,校园整条主道路上笔直成排、高大森然的白桦葱郁青翠。
慢慢沿着那条路走着,思绪缓缓起伏过无数人和事——曾经的家人、未都、朱凌、周亦安……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一直在变,甚至可以随波逐流、面目全非。但一定也有不少坚强的人,能够做到不忘初心,永远怀抱着一腔天真倔强。
“不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还记得当年刚入大学时,老校长已经七十岁了。坚持参加他们的开学典礼,颤颤巍巍一遍又一遍用低哑的声音强调那些亘古不变、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懂的旧道理。
停下脚步,风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