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荷花池畔（一）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三十八章 荷花池畔（一）
)
第三十八章 荷花池畔
端坐炕上，远黛神色看似如平常一般，只是双瞳幽深，间或有异芒闪动。文屏则静静站她面前，微微低头，似等着远黛开口。长出了一口气后，远黛朝着文屏摆了摆手，示意文屏可以退下了。文屏见状，倒也并不言语，便自默默退了下去。
静坐许久之后，远黛终是缓缓站起身来，迈步出了内室。外屋，文屏等人各自端坐，忙着手中女红。很显然，她们手中正做着，乃是远黛出嫁时必要一些女红类嫁妆。
听得脚步之声，文屏等人自然抬头看来，眼见远黛出来，少不得各自起身唤道：小姐！”
朝几人点一点头，远黛平静吩咐道：我过去西院一趟，你们就不必跟来了！”
听得她这一句吩咐，几名丫鬟面上各自现出几分古怪之色。对此事略有所知杜若与文屏两个面色尤为奇特。她二人皆是聪敏之人，到了这时候，哪还能猜不出远黛意思。
远黛也并不多看她们，吩咐过后，便自举步，直往外头走去。
正是夏日午后，整个后院似乎都荡漾着一种温暖而慵懒气息，西院自然也不例外。几个女红不错丫鬟都围坐正屋里头，各拈针线，都忙着飞针走线。
而这几个丫鬟里头，赫然便有从前远黛身边丫鬟采莲。斜靠桌边，手拿绣绷，周姨娘却似乎有些倦意，并没动针，而是双目微阖，头颅微点，显然正处于被睡魔侵扰状态之中。
然而院子外头陡然传来一声呼唤却一下子惊动了这屋里所有人：小姐来了！”
周姨娘首先便是一惊，手中绣绷是“啪”一声，落了地上。定一定神后，周姨娘先看了一回身边几个丫鬟，确定了那一声绝非自己幻听之后，这才急急站起身来。而这个时候，房门口青竹帘子也早被人掀了起来，下一刻，远黛已含笑从外头走了进来。
屋内众人忙自起身，周姨娘则朝疾疾往前行了数步，走到远黛面前，和声道：这时候你怎么却过来了？”远黛虽非她身边长大，但却与她妙峰山别院相伴近三年，她又怎能不知远黛起居习惯。所以她很清楚，午后这个时候，若无意外，该是远黛小憩时候。
对周姨娘言下之意，远黛自是清楚明白，抿嘴一笑之后，她道：说来也怪了，今儿竟是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左右无事，便索性过来找姨娘陪我说说话儿！”
周姨娘听得愈发惊诧。她与远黛之间，从来也算不得亲近。对远黛，周姨娘其实是有些惧怕。虽说远黛极少同她大声说话，难得疾言厉色。但远黛身上，却偏有那一种气势，让她无由觉得压抑气势。这种气势，让周姨娘无由感觉压抑。
而这种无由压抑之下，她还真是不敢越鸿沟一步。
察觉到周姨娘惊疑不定，远黛却也无意多加解释，只含笑道：只不知姨娘这会儿可有空？”想也不想点了点头，周姨娘脱口道：自然是有空！”
点一点头，远黛环视一眼屋内，又自笑道：这处甚是憋闷，却不是说话好地儿呢，姨娘若有空，可愿陪我外头走走！”答应一声之后，周姨娘才要唤红英、紫罗两个同去时，远黛却又道：她们手中都有事，就不必跟着了，姨娘请吧！”
忽然听得这话，倒不由周姨娘心里不颤了一下。然而她心中虽是隐隐有些发怯，却也并不以为远黛会做出什么伤害她事来，稍稍迟疑一刻，仍是点了点头，迈步跟远黛身后走出房门。只是脸上却终免不了，露出了几分怯色，乍一看去，倒有些老鼠见了猫意思。
远黛也不言语，朝这红英几个点一点头后，便跟周姨娘后头出了房门。她出来时，周姨娘正站屋外，无措看着她，瞧那模样，显然是人虽出来了，却不知该往那里去，只得站那里等着她。见她如此，远黛心中忽而升起一丝无力感。
这个懦弱而良善女子，就是她生身之母。这个女子，明明全无一丝害人之心，甚至被害多年之后，还懵懂茫然全无所觉。
微叹一声之后，远黛举步越过周姨娘，同时平静道：姨娘随我来吧！”
有些慌乱“噢”了一声，周姨娘想也不想紧跟远黛身后往前走去。
二人一路出了西院，却都各自默默。远黛是什么话也不想说，而她沉默却让周姨娘有一种压抑至近乎窒息感觉。也让她不敢出声，只能低了头，紧紧跟远黛身后。
当前头远黛忽然停下了脚步，身后周姨娘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竟自一头撞了远黛背上。远黛也没料到周姨娘会出这个岔子，一时不慎，竟被她撞了一个趔趄。
周姨娘气力本来不大，迈步子也小，才一撞上远黛便觉不对，因此很便站稳了身子。此刻眼见远黛如此，却不由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去扶远黛：我……我不是有意……”
见她神色惊惶，却让远黛不禁苦笑，摇一摇头后，她道：姨娘乃我生身之母，我面前其实不必这般拘束！”周姨娘闻言，不觉拿了眼去看她，好半日才轻轻点了下头，神色之间却仍见局促。见她如此，倒让远黛不得不暗暗叹气。
她今儿来寻周姨娘，原就别有所图，并没打算与周姨娘说什么衷心话儿来拉近母女之间关系，因此很搁下了这事，回归正题。抬手一指周围，远黛忽而笑道：姨娘可喜欢莲花？”
陡然听她提到莲花，周姨娘不觉一惊，而后才忽然发现了自己所之地。只是瞬间，她脸色便忽然变得一片苍白，白全无一丝血色：荷花池？”她艰难生涩吐出这三个字，却仿佛用了全身气力一般，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萎靡无比。
注目静静看向周姨娘，远黛面上没有太多表情。而就周姨娘陡然转身似欲狂奔而去之时，她却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周姨娘手臂。远黛手很稳，没有太大气力，却也并非周姨娘所能够挣脱。全力挣扎了一番，终确认自己无法挣脱周姨娘骤然身子一软，竟仿佛再站不住了一般。似乎早已察觉出了她情况，远黛平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了她。
神色自若扶了周姨娘，荷花池畔一块平整大石上坐下，远黛微笑道：夏日炎炎，这荷花池本是佳纳凉所，怎么姨娘却仿佛不太喜欢这里呢？”
怔然移眸看向面前荷花池，周姨娘神情已从惊惧、害怕慢慢转为了茫然。已将五月，恰是荷花将盛未央之时，荷池之中，片片莲叶虽远称不上接天二字，却也清郁蓬勃，朵朵红莲亭然立于其上，其清丽雅致，非凡花可比。荷花池上，时有凉风吹过，荷浪翻滚之下，清香幽馥，凉爽之外，让人只觉心旷神怡，不觉沉迷。
“荷花池……”周姨娘痴痴低声开口：好多好多年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还能坐这里！”她声音极轻极轻，其中是五味陈杂，难以理清。
仿佛没有听到她言语，远黛很是自然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对面那座假山。凌府这座假山无疑是出自高人手笔，山不甚高，却含嶙峋之意，石不甚显，却有兀拔之势。而从这个方位往上看去，远黛可以清楚看到，假山顶部，有一个并不太大小小山洞。
若是她所料不差，那个山洞，应该就是当年玉簪所待地方了。
“前些日子，我偶尔听得人说，说姨娘从前爱荷花，所以今儿特意与姨娘过来同赏！”神色自若淡淡说着，远黛面上，仍无太多表情，有只是一贯从容与闲淡。
“爱荷花？”喃喃重复着远黛话语，忽然之间，周姨娘便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妙状态之内：是啊！我从前是很爱荷花……他也曾经夸赞我，说我如荷花一般清丽绝俗……”
说着这话时候，她已忍不住抬起手来，抚向了自己面容。
默默抬眸，看向周姨娘，远黛心中无由生出一丝悯意。周姨娘眉目五官无疑是极精致，即使因这些年衰老太缘故，而让她过早失去了美貌，但远黛仍可自她面上寻觅到一丝她早年风采。然而她青春与美貌毕竟是早已逝去，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当手指抚上面容时，周姨娘忽而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便从那种奇妙状态之中脱离开来。慢慢抬眼看向远黛，她轻声道：你……想要知道从前事？”
平静点头，远黛淡淡道：若是姨娘愿意同我说，那是好不过了！”
恍惚片刻之后，周姨娘低声道：你今儿特意将我带到这里来，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吧！”
第三十八章 荷花池畔
第三十八章 荷花池畔*
第三十八章 荷花池畔（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