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六十三章 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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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有疾

    于百里肇而言，能够根治菟丝那自是再好不过了。虽说即便解开菟丝之毒后，他也未必就能比远黛先前所料多活多少年，但将一个隐患放体内，也总不是一件让人意事。

    微微蹙了眉，百里肇开口问道：“远黛以为什么时候才是能够说出时候？”

    对于这一点，远黛却显然是早已想好了：“等到……等到王爷能够完全信任我，并肯将性命交给我时候！”医好百里肇固然是她早已答应事儿，但她还没打算为了彻底根治他所中毒便拿了自己性命当儿戏，毕竟她所要用那个法子，也实是容易惹人疑心。

    深思看她一眼，好一会子，百里肇终于也还是没有出言相询。一般而言，他是相信远黛不会对他不利，但却远远不到能够完全信任地步，遑论交付性命之说。既是如此，详细追问那个法子，却又犹犹豫豫不愿施行，对二人间关系实有害无益。

    “之前……你怎么不说还有根治方子？”他沉声道，语中略带不之意。先前，她可是危言耸听了半日。若他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这会儿岂非便要被她暗中取笑。

    无谓一耸肩，远黛淡淡道：“之前，我心情不好！”虽然明知那事怪不得百里肇，但忽然见了那惊心悚目一幕，却还是惊得她心跳如擂，直到这会儿，才自平缓了些。

    一念及此，远黛面上，终是忍不住又现出了几分窘迫之色。她这一生经历虽也不少，但那样情状，这却还是破天荒第一遭，怎由得她不心怯羞赧。

    百里肇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之下，哪还不知远黛口中这“心情不好”意思何。不无失笑摇了摇头，他道：“好一个任性丫头！”言下竟是不觉带了几分疼宠之意。

    这话于他，只是脱口而出，听远黛耳中，却又是别是一番滋味。叹了口气后，远黛慢慢重躺了下来。觉出她异样，百里肇不免顺势朝她看来。入目所见，是远黛面上淡淡失落。心中无由轻轻揪了一下，这一刻，百里肇心中竟是凭空生出了几分不舍。

    仿佛察觉到了他视线，远黛很翻转了身子，依旧背对着他。拂开心中那份淡淡失落，百里肇才要躺下，却忽然听到远黛淡淡声音：“有好些年没人说我任性了！”

    只是这么一句之后，她便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百里肇也因着这话而沉默了，任性？这个词，仿佛很多年前，便也离得他很远很远了。那以后，他曾听过许多赞誉言辞——睿智、天纵之才，以至于社稷之幸……但再不会有人笑着轻揉他脑袋，低声嗔责一句：又顽皮了，任性孩子……

    不自觉叹了口气，忽然之间，百里肇也全没有言语心情，静静床上躺了下来。

    西斜月色幽幽淡淡穿过淡青碧色霞影纱，映得一室朦胧如幻。

    …… ……

    次晨，远黛起身时候，又已是日上三竿，百里肇早没了影踪。

    略带疲惫坐起身来，斜靠床头，远黛有片刻失神。昨儿不知不觉便与百里肇说了那许多话，如今想来，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错，这些话，她是迟早会同他说，只是现就说，其实还真是太早了些。这般一想，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文屏几个都是常她身边伺候，知道她脾性。这回儿，见她起身靠床头静静出神，便也并不打扰，只悄然侯一边。良久，远黛才懒懒朝她们几个摆手示意。

    一时盥洗过了，远黛恹恹坐梳妆镜前，任文屏为她梳头。她不言语，屋内自也无人敢说话，却是一片沉寂，仿佛落针可闻。嫁来了睿亲王府，她再不能如凌府那般，简单梳个纂儿，穿一套半旧寻常衣裳，称病蜗于房内便可偷浮生一日闲。

    叹了口气后，远黛终于打破了一室沉寂：“王爷走时，可留了话没有？”

    文屏应声答道：“倒没说什么，不过王爷是用了早点才走！”

    不期然撇了撇嘴，远黛终于还是没有言语。偏头看了一眼文屏，她淡淡道：“有什么话儿，你便只管说吧！我面前，吞吞吐吐作甚！”

    文屏心中确是有话要说，只是这话说了出来殊为不便，因此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这会儿得了远黛这话，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挥退屋内众人后，文屏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小姐……嫁给王爷也有几日了……怎么……怎么……”一张脸却已不自觉泛了红。

    她说甚是含蓄、温吞，远黛一时竟没听出她意思来，及至文屏红了脸嗫嚅着再说不下去，她才忽然明白了文屏意思。娇躯下意识一僵，好半日，远黛才沉了脸冷冷叱道：“你们几个如今可不得了了，这事也是你们打听得？”

    她这一番话虽算不上疾言厉色，却也着实神色不善，即或文屏她身边已将四年，这会儿仍不由心下惶恐，搁了手中牙梳，已自噗通一声跪倒地，一张脸是由红转了白。

    “小姐……我们只是……”她很想说我们也是担心小姐，但念及远黛性子，终于还是将这话给咽了下去。错了就是错了，远黛从不喜听人解释为何犯错，这一点，她早已熟知。

    蹙眉看她一眼，远黛终于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你们都记得，这里是睿王府！有些事儿，我不同你们计较，王爷那边……却是难说得紧……”百里肇不碰她，于她，其实是大大松了口气，她自然不会去追究百里肇对她秋毫无犯缘由。自来平京之后，她虽不能掌控所有事情，但每每都能通过巧妙手段，竭力将自己放主动位置上。

    事实上，这几夜，她虽对二人这种相处方式表现理所当然，但她心里也明白，她是百里肇三书六礼、大红花轿抬回王府，其实是不该也不能拒绝他。然而真到了二人独处那一刻，她却真是觉得心中发虚，无由只是害怕。那个时候，若百里肇态度强硬一些，她心中纵是再发虚、再害怕，后也一定会顺从了他。然而百里肇却没有！

    她也不是没怀疑过百里肇所以不碰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但这个怀疑昨儿，已事实面前飘散无影踪。很显然，百里肇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一想到昨儿那一幕，远黛便觉面上犹有些火辣辣，恨不能再狠狠灌一盅冷水下去，好将脸上烧退了去。

    收回已飘太远思绪，抬手按了一按自己尤且烧得滚烫脸蛋，镇定一下心绪后，远黛才冷声道：“这些话儿，倘或传到王爷耳中，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们！日后万万不可再提了！”这事她既不好解释，便索性将理由归结到百里肇身上，想来文屏几个便再问天多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当面去问百里肇这个。她们不敢说，她不会说，百里肇自然永远不会知晓。

    文屏早已惊得面色发白，只是连连点头。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百里肇与远黛成婚数日，夜夜同床共枕，晚晚秋毫无犯，她们几个守夜丫鬟心中都是不无诧异，但睿王府秀雅等人却只是视同平常缘由。如今看来，只怕秀雅等人对此是早有知晓了。

    见她吓成这样，远黛心中反觉有些歉然，少不得起身扶了文屏起来，又指一指身后桌上先前沏来、她却还未啜上一口清茶：“去喝口茶！压压惊！”

    文屏这会儿早吓得六神无主，远黛让她喝茶，她便也真走了过去，端了茶盏，一口饮了下去。远黛其实真没想到文屏会吓成这样，但话已出口，叫她再同文屏解释，她也真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别了眼，只作不见问道：“早饭可备好了吗？”

    远黛昨夜几乎与百里肇说了一整夜话，早间起本就极晚，及至用过了早饭，再看一看外头，日头却早到了头顶。她正想着今儿该做些什么之时，外头已有丫鬟急急过来禀说百里肇回来了。远黛倒还没有什么，一边站着文屏却明显露出了几分怯色。

    饶是远黛素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见着文屏如此，却也忍不住有些想笑。起身迎了百里肇进屋，远黛陪着百里肇一同桌边坐了。往常这个时候，文屏早知机沏了茶来，今儿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属，那眼神是时不时就百里肇身上溜一圈，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百里肇是何等敏锐之人，哪还觉不出文屏异样，墨眉微拧扫了一眼文屏，面上微现怒色。远黛旁见了，少不得轻咳一声，淡淡吩咐道：“文屏，沏茶去！”

    文屏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省起这事，不无慌乱匆匆一礼，这才急急退了下去。

    见她如此，百里肇不免愈加疑惑，扫一眼远黛：“你这个丫鬟，仿佛是叫文屏吧？”

    神色不动淡淡点头，远黛道：“难得王爷竟记得她名字！她正是文屏！”

    “这个文屏，往日里看着倒也机灵，今儿怎么仿佛有些神不守舍？”百里肇语带诧异。

    蛾眉微微一挑，远黛面色如常答道：“想来是昨儿没有睡好缘故吧！”心中虽自好笑不已，但本着言多必失念头，她却还是很转开了话题：“王爷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同我商量？”

    第六十三章 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