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庶女医香 作者:雪舞冰凝

    第九十四章十里长亭相留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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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十里长亭相留送

    前来相送萧呈娴，自然便是远黛了。微微叹了口气，默默看一眼萧呈娴身侧罗起东，远黛慢慢道：“我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说说！”

    萧呈娴点头，却是并不犹豫，转头向罗起东道：“起东，你们且等一等我！”她口中说着，人已走了上前。远黛也不言语，便自举步行至流花河边，并一株垂柳之下站定了脚步。

    及至萧呈娴她身边站定了，她才忽然开口问道：“他们……都没来送你？”

    她没明说“他们”二字所指为何，萧呈娴却是明白，沉默片刻之后，她才淡淡道：“起东出来那日，我爹与我大哥曾找过我，让我回府，他一旁也是百般苦劝。都说是……等将来他北境出人头地了，再让我们成婚……”

    “你自然是不愿……”见她久久不曾继续说，远黛平静替她说了出口。

    萧呈娴略略偏头，朝着她展颜一笑，笑容却平静之中带着几分难言执拗：“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可见多数时候，出人头地也需运气相佐。我可不愿等到将来齿摇发落，才远远见着他骑了一匹老马慢慢晃荡着来见我，却是手也颤了，人也佝偻了！”

    这一席话，她虽是带笑说出，但言语却自坚定，显然是早已想得定了。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除了笑，却还能再劝什么。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低声道：“姐姐这一去，一时便难回转。早前我们曾相约要去江南看田田荷叶，要中元节一道河边放灯，如今看来，却都只能是相约来年了！”

    扬眉一笑，萧呈娴自信道：“妹妹放心！少则二三年，多则四五年，我定能回来！”那精致绝美眉目之间闪动着是飞扬神采，很显然，对于自己将来，萧呈娴满心乐观。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也不由笑了起来：“待得姐姐归来之日，我仍这里设宴相迎如何？”

    萧呈娴听得大笑，明眸流转四周，果见那十里长亭内，翠衣正自收拾着亭内石桌，并将几样精致酒菜从食盒中取出，放了桌上。

    远黛眼见那边已自收拾停当，不免抬手作势，笑道：“姐姐请！”二人举步步入长亭，萧呈娴扬声对罗起东等人叫道：“起东，你们也一道进来吧！”

    罗起东三人听得她叫，不觉各自迟疑，互视一眼之后，这才举步上了长亭，步履之间，均各迟疑。及至上了长亭，目光落亭内石桌上时，三人才自释然。亭内石桌之上，赫然摆放着五副碗筷，很显然，此来送行，远黛并无将三人撇下意思。

    侯三人上来，翠衣早知机提了酒壶，斟满了桌上五只白瓷酒盅。远黛抬手做了一个“请”姿势，温言道：“今日此酒，乃为三位送行，请！”

    这话一出，萧呈娴不觉一怔，旋诧然看向了远黛。恍如不见顾自端了酒盅，远黛含笑举杯示意：“容我先干为敬！”言毕一手撩起帷纱，一手举杯仰头饮了杯中之酒。

    萧呈娴见状，少不得暂歇追问之意，也自举杯一口饮了。罗起东三人也紧随其后。放下酒盅之后，萧呈娴才要追问那句“为三位送行”意思，却不料罗起东竟抢先一步问道：“未知王妃可肯明告我等三人，我表哥他……究竟指官何处？”

    远黛既说了先前那话，这会儿自也不会行那欲盖弥彰之事，当下一笑，道：“定州！”

    定州二字才刚出口，罗起东等人却都不由神色巨变，各自震惊不已。罗起东失声叫道：“定州？怎会是定州？”大周北境雄关雁回关，正定州管辖范围之内。这也就是说，只要北狄进犯，定州便是首当其冲要害之地，亦是一等一险地。

    远黛并不答话，只静静凝眸看了罗起东一眼，意有所指道：“你……也将定州！”她说着，也不等罗起东再问些什么，便又举起了被翠衣重又斟满酒盅：“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一杯，惟盼二位能各展其长，保得大周北境一片清宁！”

    罗、游二人闻声，都不由一震，当下齐齐应了一声，双双举杯，一饮而。

    侯得二人饮杯中之酒，远黛才忽而一笑，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才刚那一句话，却并不是我意思，而是王爷令我代转给二位！”

    二人听得顾自愕然，倒是萧呈娴旁听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被冷落一边丁一鸣则蠕动了一下嘴角，似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终于还是没有出口。

    似乎察觉了他这一细微动作，远黛转向丁一鸣，婉转言道：“对丁大人，王爷也有一言相告！”丁一鸣闻言，少不得拱手作礼，沉声道：“愿听座师指教！”

    微微颔首，远黛徐徐道：“王爷说了，同生共死，齐赴险地固可算得好兄弟、真情谊，但却绝非唯一途径！”

    丁一鸣为之一震，默然退后一步，正襟一礼：“学生谨遵座师之命！”事实上，得知丁一鸣自请往北境为官之后，他也去找了邱学士。然而邱学士却毫不犹豫拒绝了他要求。丁一鸣为人虽略显圆滑，却绝非喜欢空口说白话，邱学士既未应允此事，他便也没有同罗起东二人说起。心中只想着等到事情定下，再同二人说起不迟。

    她二人这里淡淡数句言辞，那边罗起东等人哪还明白不过来。只是有些话，藏心中却远比说出来显隽永深刻。端起桌上早又斟满酒盅，罗起东朗声道：“得与诸位相识相知，罗起东此生再无遗憾！”言毕也不等人回话，已自仰头一口干了杯中之酒。

    四人亭内说着话，先时那两名差人则避得远远，竟是全无催促之意。远黛才刚与了二人红包，二人私下早已拆看，五百两银票数额，让二人心满意足，全没了先前抱怨。

    考虑到罗起东二人还要启程往北，远黛自也不会带许多酒来，这一会工夫，壶内美酒早已饮。凝目深深看一眼远黛，萧呈娴缓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容后再见！”

    淡淡一笑，远黛伸手，自袖内抽出一卷书册，递了过去。萧呈娴虽不解于她此举，却仍伸手接了过来：“这本医书，是我这几日亲手誊抄出来，里头颇有一些姐姐可能用得着秘方！”远黛语声平静，其内却深藏关怀：“北地寒冷，姐姐千万保重！”

    听她这么一说，萧呈娴倒不由想起当日绿萼岭时远黛畏寒，自己打趣她一番话来。怔然良久，眼角不觉一片湿润，半晌一笑，却低声道：“多谢妹妹关怀！”伸手接过那册子。

    马蹄“得得”之声忽而响起，远黛自然回头一看，面上旋泛起了一丝笑意：“终于来了！”

    萧呈娴一怔，忙自抬眸看了过去。远远，已见北门处，正有一骑疾驰而来，因速度极缘故，身后带起了滚滚烟尘，虽只一人一骑，看着却端气势非常。

    烟尘渐近，将将已能看清马上骑士。石青箭袖，青布绑腿，鹿皮靴，一身俐落短打装束，愈发衬得那骑士英姿飒爽，勃勃英气逼人而来。似已瞧见了亭内几人，那人一挑双眉，双腿猛地一夹，那马一声长嘶，愈加狂奔而来，俨然有撞塌这座长亭之势。

    萧呈娴大家出身，素日虽则胆气极旺，却并没经历过这等场面，本有闪避之意，然目光到处，却见远黛沉静而立，帷纱轻薄，隐约竟能看见她唇角隐含一丝笑意。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萧呈娴对远黛早已有了一种近乎于盲目信心，见她如此，居然也便放下心来，静静站远黛身边，等着那一人一马过来。丁、游二人虽摄于威势，颇有后退之意，但见远黛二人尤且不退，自己身为男子，又岂能畏畏缩缩，少不得立定脚步，不肯稍退。

    亭中众人，惟罗起东自幼习武，见众人不退，他却下意识上前一步，将众人挡了身后。说时迟，那时，仿佛只是瞬眼工夫，那马已到近前。众人举动也自清晰落马上骑士眼中，那人朗朗一笑，双臂陡一用力，却是硬生生勒住了胯下马儿。

    那马仰头一声长鸣，被那一勒之力生生止住了来势，马身随之人立而起，扬起双蹄离着罗起东鼻端堪堪不过寸许。萧呈娴看得瞠目结舌，及至回过神时，却觉自己内穿小衣竟是生生被汗湿了好大一片。

    那人哈哈笑着，灵巧一拨马头，人也随之跃下马来，朝着众人意甚随意行了一礼。

    含笑上前一步，远黛抬手一指那名骑士，却朝萧呈娴道：“她是云裳！会陪姐姐同往北境，为期三年！”说着，她却又是一笑：“三年后，我会此静候姐姐归来！”

    听出她话中意思，萧呈娴陡然一惊，失声叫道：“云裳？她……竟是个女子吗？”

    口中说着，她已转头看向了云裳。若远黛不曾点破，她或者压根儿就不会想到眼前此人竟是个女子，然而被远黛这么一点，她再转而细看云裳时候，却觉对方虽则风尘仆仆但自眉眼精致，五官玲珑，显然确是女子无疑。

    第九十四章十里长亭相留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