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拒绝了，乔莎也还是不高兴。
    毕竟在乔莎看来，自己辛辛苦苦求而不得的机会，对彭晨来说不仅是唾手而得的，甚至还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拒绝的。这种心理落差，甚至比她试镜失败更让她难以接受。
    这一段戏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戏剧冲突，更多的是内心戏。
    彭晨这场戏的情绪变化其实还比较好拿捏，因为她就是单纯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不高兴了，所以就拒绝了这个机会。
    但对乔莎来说，这段戏是有难度的。
    毕竟她的情绪经历了好几重的变化。
    一开始是试镜时的踌躇满志。毕竟觉得自己对剧本、对人物都揣摩得挺到位了，对于试镜不敢说十拿九稳，起码也是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结果现实很快给了她重重的一击。于是这时候她就开始自怨自艾。
    等彭晨为了照顾她放弃了这个角色，她又开始暗中迁怒彭晨，觉得她是在装模做样，是在同情自己。
    ……
    总之这每一种情绪乔莎都需要演绎出来，不然就达不到剧本中要求的效果。
    而且唐导对拍戏是出了名的要求严格，最要命的一点是，他很擅长使用“冷暴力”，就是你若是演得不好，他也不说你不骂你，只是从监控器后面探头出来，说：“再来一条。”
    但这对演员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额外的压力。
    不过虽然这场戏拍摄起来难度不小，但在唐导演给两人讲戏的时候，乔莎还是挺自信的。
    她觉得自己都已经是老演员了，不可能在第一场戏就掉链子。不然那么多年的龙套白跑了？那么多年的戏白拍了？
    相较于她自己，她觉得更应该担心的其实是彭晨。毕竟圈内谁不知道彭晨纯靠颜值走天下，演技是什么？那对彭晨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所以正式开拍之前乔莎还不忘叮嘱彭晨：“你可要加油啊，咱们争取一遍过，毕竟第一条戏拍得顺顺利利的话，会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接下来每场戏都顺顺利利的，否则……反正加油就对了。”
    言下之意就是“年轻人，好好努力，千万别拖我后腿”。
    彭晨态度还挺谦虚：“好的，我会加油的。”
    灯光、布景、道具全部就位之后，两个人先试演了一遍。这一次是不开镜头的，就两个人拿着台词本，边走位边演，一方面是方便演员找找感觉，另外一方面也是方便导演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试戏的时候倒是一切顺利，不过乔莎发现了一点很特别的地方，彭晨是不看剧本的。哪怕是试戏，她也没拿剧本。但她台词记得特别熟，中途乔莎因为忘词露说了一句，试戏结束之后彭晨还悄声提醒了她一下。要知道这可是乔莎的台词，这说明什么？说明彭晨不仅记得自己的台词，她也记得乔莎的。
    乔莎突然就觉得，彭晨好像跟她听闻的花瓶女王略微有所不同。因为她可没听说哪个花瓶女王能把剧本中的台词记得这么熟的。
    不过也容不得乔莎再多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试演结束之后，唐导演就宣布正式开拍了。
    第一场戏是两人去试镜戏中戏，这场戏拍摄得都非常顺利，所以两个人都是一条过的。
    接下来场景一转换，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里，然后彭晨的电话响，乔莎听着听着，表情就慢慢变了。
    唐导演特意切了乔莎的特写镜头，专门拍乔莎的表情。
    而彭晨在这个镜头里，就语音出境。
    彭晨的原音虽然也还算清亮，但因为总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所以总给人很有阅历感的样子。如果是用这种声音去饰演曲灵，会跟曲灵如今的心境不相符，毕竟现在的曲灵还是个刚上艺术类院校的学生，所以彭晨特意把声音调动得更清透一点，而且尾音微微上扬着，越发显得灵动活泼，也更符合人物的形象：“剧组？……什么剧组？哦……你确定是我通过了你们的试镜吗？”
    唐导演分神听了一耳朵，倒是对彭晨的声音条件挺意外。
    他是真没想到彭晨这声音跟曲灵这个角色还挺贴合，甚至于哪怕不用后期配音，直接用原音也会显得违和。
    不过他也就这么晃了晃念头，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乔莎身上，毕竟这一刻镜头的重点是在乔莎身上的。
    乔莎需要在一通电话的时间里，先表现出听到结果的震惊与不可置信，然后再转变成自怨自艾的表情。等彭晨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拒绝剧组的邀约之后，她还需要演出那种强颜欢笑的表情，就是明明内心在意得不得了，表面上却还要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乔莎按照自己的理解，层层递进的表演出这几种情绪。
    这期间一句台词都没有，就纯靠眼神戏。
    演完一遍之后乔莎自己觉得还行，但唐导演看上去似乎不是特别满意，他也没说什么，就从监控器后面探头出来说：“再来一条。”
    乔莎：“……”
    人有时候是这样的，第一遍没过，后面反而更难进入那个状态，甚至于演好几遍效果都不如第一遍。反正第二遍演下来的时候，乔莎的表情都僵硬了。
    唐导演皱了皱眉：“再来一条。”
    乔莎鼓起勇气问道：“是我跟彭晨都再来一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