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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忘记自己与孤蓦在秦山结下的梁子。
“若真是秦山老祖所为,想来破开这阵法,便只有从她的弱处入手。”白凡凡很快便冷静下来,她回忆着秦山经历的一切,转而看向了师姐。
“孤蓦的弱处……”杜照卿低声喃喃,脑海中忽而浮现一个人名,“她?”
那个每每提及,皆会乱了老祖心神.的.名字——秋儿。
“阿芥可有什么好办法?”
对上小丫头灵光一闪的双眸,白衣女修眼中忽而多了几分好奇和希冀。
坟前众人笑着交头接耳,男女老少皆为亲人离世感到兴奋愉悦。他们玩弄着坟前纷扬在地的纸钱和尘土,更有甚者将贡品据为己有慢慢享用。
正在几人笑闹不止之际,忽而一道气刃划过,破风而去,径直钉在了坟前的地面,生生止住其中几人的玩闹。那气刃插入土壤,不过须臾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不出所料,众人的笑容皆僵在脸上,无数道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气刃的来源,他们直勾勾盯着不远处树下的白衣女修,脸色沉如寒冰。
“丧葬乃是大事,怎可玩闹取笑!”杜照卿镇定自若地聚灵成刃,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然。
阴森的视线仿佛毒蛇紧紧缠住她,在几人欲向其聚拢靠近之际,杜照卿率先瞬身上前,赫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并未主动攻击,她也不欲暴力相阻,故而被人群包围的白衣女修,施展出灵力屏来包裹周身,免遭男女老少阴森相逼的精神摧残。
不远处栖身在树后的白凡凡,视线已叫他们挡了个严实,仅望见萦绕着人群的盈盈白光,尤为炫目。
她隐下心中的焦急,望见不远处白光意料之中地收敛熄弱不少,才踉踉跄跄地上前几步,骤然扑倒在地。
倒地时扬起的尘土脏污了她的面庞,白凡凡全然不顾,只故作惊恐惧怕地涨红了脸,良久,才撕心裂肺地低吼一声:“秋儿姐姐!”
喊声颤抖、十分清脆,却被不远处喃喃低语的众人盖住了不少,她颤抖着哭腔,又呼唤了一声:“秋儿姐姐!”
白光刺目笼罩众人,以至于神识也难以窥见其中的场景。
寂静森冷的深谷间忽而扬起一阵轻风,吹散了缓缓聚拢的雾气,万里无云的晴空肉眼可见地聚起云层。
她赶忙抓起一把肮脏的尘土,注入灵力后毫不犹豫地在脸上涂抹,待确认面庞脏乱不会被人轻易认出之时,她跌跌撞撞扶地而起,向着不远处危险的人群冲去。
只是尚未靠近,白光炸裂,生生将她推离了危险。
“秋儿姐姐……”哭声未歇,脏乱的面庞因泪水冲洗早已面目难辨,她被灵光冲撞得倒地不起,啜泣声低低溢出唇舌。
“救命,救命啊……秋儿姐姐不要……”
白凡凡自认从未这般真情实感地哭过,一时代入其中,演得真假莫辨。
虽无光照却依旧明朗的深谷,彼时悄无声息地暗下,沉云聚拢、黑压压地覆盖住头顶天光。突然电光闪过,短暂劈亮了周身。
狂风怒号中,眼角隐约瞥见一道庞然大物悄然靠近。
她一边目露惊恐、光明正大地抬眼环顾,一边试图爬向被人群包围的“秋儿”,只是烈风竟不知何时大作,吹得谷间巨树枝叶摇晃几欲连根拔起。
她一时睁不开眼,只得暂且稳住身形不被大风吹走。
那悄然靠近的庞然大物,睁着一对红灯笼般幽幽的双目,一声嘶鸣下,竟展开黝黑的双翅扇动起飓风。
果然是她!
黑鸦悬于空中,犀利地扫视下方众人,它的背上正驮着一道黑袍身影,许久未见,那张面孔在黑袍映衬下依旧苍白无血色,红唇与她腰间缓缓爬行的毒蛇相照。她眸中几不可查的光亮落在了盈盈包裹众人的白光身上,只是被灵力相阻,她并未看见其中详貌。
孤蓦微微张唇,定定注视着下方的光亮,眼中情绪何其复杂:“秋儿……”
声音轻弱,融入风中消散不见。
待目光瞥过团团围住的男女老少,她眼中终于划过一丝狠厉,生着尖利指甲的手掌向那虚空一抓,便见眼前炸开雾气,众人皆数化作尘埃、连半声惨叫也未及发出。
白凡凡身躯一顿,一边庆幸自己并未靠近众人而被波及,一边迎着烈风爬上前,直至身躯一并融入光晕中,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屈膝半跪在地的师姐。
她无声地指了指头顶上空,点了点头。杜照卿随即心领神会,调息周身灵力以备不时。
沉默之时,耳边的风声缓缓褪去,二人听见光晕外,黑鸦嘶鸣一声降落在地。
良久的寂静后,是长靴踏着尘土而来发出的轻弱咚咚声,直至步伐停在了光晕外,周围才再次陷入沉寂。
杜照卿以绝尘山术法加强灵屏,是以外人绝无可能试图窥见其中的情景,她沉默地对上小丫头的目光,正打算与孤蓦照面,光晕外,竟传来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吸气声。
孤蓦深呼吸了数回,仿似不敢相信,语气微颤:“是你么?你……你来救她了?”
目光相触,二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狐疑不解。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自己的后人……秋儿,你……你可愿见我一面?”在听闻此间传来女娃呼唤秋儿姐姐之时,她心中蕴满怒气。她气急败坏地赶来对峙、放狠话要令秋儿不得好死,可当真真切切地靠近秋儿时,她又犹豫了。